他一夜未眠, 别的事都搁在一边,亲自去探查了暗道的几个出口,一个也不放过, 都要细细找寻有没有踪迹。这可惜昨日宫变, 纵有再多的线索,经着混乱的一夜夜剩不下什么了, 更何况御膳房那边还被长乐刻意烧了个干净,一点东西都寻不出来。
而另一边,锦芙受了重伤, 还剩一口气,被太医救了回来, 才一有意识就急急忙忙要说话, 大致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仙林宫外面是有几处很隐秘的机关的,可那些人却是从天而降, 一点机关都没触发, 就像是有个极了解仙林宫的内应。
锦芙脸色惨白, 她捏紧拳头, 咳了一口血,“宫中,肯定有内应。属下看到一个黑衣人直接朝寝宫冲了进去,不知,不知是谁……”
景砚站在她的床前,还是穿着昨的日那身玄衣,右手戴着一串沾血的佛珠,将手腕都染了一圈黯淡的红,打眼一看像是什么罪障枷锁。他微微侧过身,凤眸半阖,目光垂落在锦芙那里,眼底满是阴鸷与凛冽,才动了动指尖,一旁的盛海立刻跪在地上,妥帖地举起纸笔,景砚提笔写了一句,“是萧十四,他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他还是不能说话,嗓子发不出声,连正经看个太医的功夫都没有,只有在行走时太医把了个脉,也瞧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对外便说是在回仙林宫的路上遭了暗算,喉咙暂时受损不能言语,过段时间便好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
连景砚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顾不上这件事。他的声音,他的喉咙都算不得什么,莫说是不能说话,哪怕现在是他的骨头被打断了,都要亲自将乔玉找回来。
于他而言,世上再无比乔玉更珍贵的了。
在打捞到萧十四的尸体的时候,景砚就明白那个叛徒,那个内应是萧十四,其实他之间都没有料到,或者说,萧十四一直都太忠心,忠心到足够骗过他了。而另外的人里也有运气不好没断气的,景砚将人揪到暗牢里,所谓的忠臣,也比不上严刑逼供,那人说了真话。
是陈桑。他的念头早就打到了乔玉的身上,却没让景砚一直关注的称心动手,而是一直引而不发,即使收买了萧十四还是忍到了现在。
锦芙一怔,其实现在内应是谁,是谁的阴谋都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有负重托,没能保护好乔玉,本该以死谢罪,能醒过来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是赎罪的运气了,不该再多奢求些什么了。
她抬眼望着景砚,见他转身离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没有半点力气,重重摔到了地上,还滚了好几圈,连伤口都绷裂了,她咬牙直起身,勉强跪了起来,满是决心,“是属下无能,保护无力,只求能以死谢罪。”
景砚还是朝屋外走过去,终于,在门槛处停住了脚步,却连看也没看锦芙一眼,随手拿笔写了一句,揉成纸团,扔到了后头。
上面写着——“等找到了小玉,再死不迟。”
锦芙拿着纸,眼泪忽的掉了下来,滴在了自己的膝盖前头。她还未醒的时候,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得外头说乔小公子不见了,寻不到人影,可也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当不得真。直到刚刚瞧见了景砚,才隐约有些感应,若是乔玉真的不在了,自己大概是活不到醒来的。
可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用,没能护得好乔玉。
景砚走到了书房,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不能说话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