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芳这人吧,就是个文痴,平常痴迷金石书画,对仕途经济十窍只通了九窍。
他年少时经历家中剧变,生母被生生逼死,儿时受了百般欺凌,生父却对他总是视而不见,除了严厉地训斥,几乎难见一个好脸。
若换个孩子,处在他这境况下,只怕性子要么变得愤世嫉俗,要么扭曲阴暗,要么自怨自艾,总之,不是灭人,就是灭己。偏徐承芳不焦不躁,性子总是压得住,并不为仇恨所困,永远积极地面对生活,总能看到别人身上闪光的地方。
但又不是人云亦云,被人支使的团团转的懦弱蠢货。
他够聪明,所以在失去母亲庇佑,父亲保护之后,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甚至在谢氏看不到之处,还过得挺不错。他又很善良,并不因生母的枉死,而将仇恨转移到无辜的弟弟妹妹身上。只要他们对他表现出兄弟间的感情和足够的尊敬,他也同样会尽自己兄长的责任和使命,努力帮助照顾他们。
所以虽然谢氏在他少年时不住地打压,在外头散布各种不利于他的言论。但谢氏所生的几个儿女,还有家里几个庶弟庶妹,对徐承芳这位并不得父母喜爱的大哥都是亲近和敬服的。当然,这里头亲疏也有差别。徐承芳和徐承祖就特别亲近些,毕竟两个人一道儿长大,从徐承祖刚会走路,就已经日日追着徐承芳跑了。
对一个害得自己母亲寻死的女人,徐承芳永远不可能将她当母亲对待,但那些弟弟妹妹们,身上流着跟他相同的血液,那是一种基于血脉的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他又怎么能完全将他们抛开,假装这一切事不关己呢?
若徐承芳真是这种凉薄之极的人,当年赵静也不会看中他,由敬生爱,非要嫁他这么一个鳏夫做续弦了。
徐蔚知道父亲的性子。他想回定国公府,并不是因为谢氏和小谢氏的请托,而是真正关心那边的二叔和四叔,不想让他们,特别是纯属跟着瞎胡闹的四叔再荒唐下去,没的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父亲您也别急。定北军建制扩充非一日之功,祖父能争这定北军大将军是因为他的职衔和军中资历都够。可二叔现在只是个四品千户,四叔更是从未从过军。定北军是我大齐最精锐之师,不说这将帅的人选多重要,便是底下的兵卒校尉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得的。”徐蔚想了想家里四叔那副浑身没二两骨头的惫懒样子,不觉嘴唇一挑,“二叔若真想去,您也阻止不了他。至于四叔,就他那样的体格,连军中小校都不会挑中他。您就可着他闹吧,再怎么闹,他也进不去定北军。”
徐承芳正愁着呢,听徐蔚这样一说,眼睛一亮:“阿蔚你有法子叫你四叔不能入伍?”
“这事简单。”徐蔚笑了笑,“定北军是我朝精锐嘛,招募新军时条件严苛点也不足为奇吧。四叔今年多大?二十八有了吧。我记得募军有一条,入伍新卒不得年过三十五岁。只要将定北军的改为不超过二十八,超龄者加试武学这一条也就够了。我就不信四叔他能举得起百斤的石锁。”
赵静在一旁掩着唇笑:“你四叔那副被酒色掏空了的小身子骨儿,别说百斤,就算给他对半剖开,让他举五十斤我看都难。”
徐承芳面上微臊,瞪了妻子一眼:“当着孩子面儿,你瞎说啥呢。”
赵静坐在他身旁,脸一侧,对徐蔚吐了下舌头。
徐蔚笑了半天,才对徐承芳说:“您也别急着回去了,我明儿跟皎皎约好了要一道进宫去见太后的。我回去就跟太后提提这事儿,只要朝上定了章程,四叔便插翅也飞不过去,您就放心好了。”
“那你二叔那边……”徐承芳想起徐承祖,有些犹豫。
“二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