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韶垂首沉默片刻,继而缓缓抬头,语气与眸色一般沉沉的,“以后、他不会了……”
我闻言,错开目光,微微一笑。
此时,晚风送凉,灯火重重,朦胧月色一如他眸中光景,我终是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慢慢往相思树下走去。
“你……不写么?”段子韶边走边偏头问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雅中带着几分可以察觉到我乖巧。
我微微抬头看向渐渐盖过头顶的繁茂的树枝,轻声道,“这个嘛,我要写下的话已经写在了心里,我要说出的话已经说给想要他听到的人听,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写下来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呢?”
说完我故意侧目,看了他一眼。
段子韶脸皮又开始泛红,他眼睛微眯,淌出几分欢愉的意味,盈盈秋水的眼眸仿
佛被清风掠过的湖面,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泽。
我看着这副情态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在枫山书院的时候。
如今的他依旧斯文俊秀,但举手投足间早已经练就了遇事从容的气魄,虽然撩拨一下,依旧会禁不住害羞。
“你为什么会喜欢段子韶这样的?”某日,云宜曾这样问我,一如我反问元非罗之时一样,都觉得眼下的选择当再考虑考虑。
“段子韶虽然有些才华,但是到底根基太浅,是个无依无凭的寒士罢了,珠珠,说句实话,以你的家世,你兄弟的实力,即便嫁给连王,也不为过,你……”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段子韶,那日云宜的话还响彻在耳边,对于云宜当时的质问,我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我记起来了。
我笑了起来,伸出手拉过段子韶的手,然后将捏在手里的空白纸签塞到他手里,轻声道,“喏,你帮我把它挂上去吧?”
段子韶微讶,看了我一眼便二话不说拿着东西朝着那边走去。
我揽着袖子看他撑起一根竹竿,小心翼翼地将那签子推上树梢,如对待一件即将竣工的珍宝,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该庆幸的,我有一个自由的家庭,有一群助我自由的亲人,他们让我在很多问题上,有了更多的选择。
家族,是庇护着我不断走下去的依靠而不是枷锁,但我明白,这一切都是长辈们付出惨痛代价换回来的。
所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呵护着如今的成果,他们可以质疑但不可以反对,可以劝解但不可以阻挠。
这是匪、云两家定下来的家训。
段子韶将那根空白的签子挂上树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看来,见我仍旧立下原地看着他,这回是真的笑得极为开心。
“哎呀,珠珠在这里呀?”忽然,正待我提步走向段子韶之际,旁边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
我一愣,循声望去,就见云宜与温潆站在不远处,正笑看着这边。
我笑,“原来两位姐姐在这里呀,真是叫我好找……”
段子韶顿在原地。
我转身朝着云宜走去,云宜笑揽过我的肩膀,笑道,“殿下还在那头呢,她非要找个好地方,好将纸签藏在一个谁都难找的地方,你说……”
我一边笑一边走,“那还不容易,若真的想要别人找不到,那就干脆不要挂上去了,贴身藏着,或者藏在箱子底下,严加把守,哪一个不比这个强?”
温潆边笑边摇头,“那这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啦,再说今晚子时一过,便会有专门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