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薏递给他一个录音笔，“我知道你和很多自媒体都有交情，你随便找个营销号，帮我把这个发出去。”

    孟川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问也没问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这个举动令顾薏心中微动，她半真半假地问：“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害你？”

    孟川用黢黑的眼瞅她一眼，掀了掀唇，“我不怕你害我，就怕你不理我。”

    顾薏：“……”

    事情交代完，顾薏也准备离开，心里还想着告辞的说辞，孟川这时开了口，“我今天看到那个报道了，你被采访的那个。”

    顾薏微怔，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被光描绘得模糊的侧颜，半晌才明白他是指自己也曾遭受过网络暴力的事。

    “沈敛说，你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我其实想到了，面对上面层层审查，还有工作上的压力，这些不可能轻松，但我同时又了解你的性格，就算前面摆着一道天堑，我所认识的顾薏也能硬生生的给它跨过去。”孟川深呼吸，再开口时嗓音多了丝嘶哑，“直到今天听到那个记者说的话，我特意去查了之前有关那件事的新闻，也点击了你的微博首页，看到哪些谩骂和诅咒，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有多幼稚。”

    她是坚强的，却并非无坚不摧，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坦然面对长达几年的网络暴力、刻意抹黑。纵然顾薏此时完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孟川仍后怕不已。

    他沉沉望着她，声音更温柔了，“关上网页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你没有崩溃没有被打倒，还能站在法庭上激昂陈词……真好。”

    顾薏回望着他，他脸上的心有余悸那么明显，连望着她的眼神都小心翼翼，在她记忆里的孟川，鲜少会露出这种类似于惧怕的神态。还记得某次谈论起类似的话题，沈敛说道：“上次特训出了点纰漏，即便失败也不会影响成绩，但我们孟队不干啊，直接跑去堵抢眼，愣是单枪匹马把爆破的设置给改了。你说他怕什么？我们孟队啊，可是连命都不稀罕的亡命之徒。”

    碍于保密原则沈敛说的不多，但顾薏仍是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那次的后果是孟川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二十天。

    所以她一直没想过，孟川也会怕什么。

    ……

    “幸好我挺过来了，否则，如果我们离婚证下来的再晚一些，你的户口本上出现的就不是离异，而是丧偶了。”或许是气氛太沉闷，顾薏开了一个不算幽默的玩笑。

    孟川果然冷肃了脸，“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见他这样，顾薏也渐渐正色起来，想到那段她不愿提及的过去，嘴角露出一抹讽笑，“其实我也差点就像范丽雯一样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不是因为那些人难听的话，而是我的信仰动摇了。”

    孟川抿唇，没有出声。

    顾薏遥望着江边最后一抹烈阳，悠悠道：“我的信仰是律法，我用它来维护正义，因为在我的眼中，非黑即白。每一次公诉前，哪怕连夜加班的收集证据，我也要确定这个人嫌犯是有罪的。这样，我才能义无反顾的上法庭、起诉，给受害者一个公道。所以，当汪毅书仅仅因为执法程序上的错误而被无罪释放时，我忽然不明白，我在做什么了。”

    “那现在呢？你知道了吗？”孟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