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就拿了账本出来,王婆子在一旁想要夺,被贾琏一眼瞪了回去,只得站在旁边干搓手,又拿眼瞅迎春,哀求道:“二姑娘,您替我说句话啊!”那些东西,全被她当了,若是老太太要,她拿什么赔?她也赔不起啊!全赌没了。
迎春低着头玩弄衣带上的绦子,并不答话。能有个撵走她的机会,她自然不愿继续待在火坑里烤。
贾琏接过账本,叫人把上面记着的还有的贵重东西拿出来,细细查了一查,少了一只金簪,一只凤钗,一对儿玉镯,一个金锁,一匹缎子,一个官窑的花瓶儿,这些东西若换成银子,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二百两银子。
正要问王嬷嬷这些东西的去向,贾母在王熙凤搀扶下进了屋,一坐下就皱眉问贾琏,“什么事儿?”
贾琏已好几天没见王熙凤,今儿看她虽依然和以往一样粉光脂艳,眼睛下却有掩饰不住的黑眼圈儿,浑身的气势也和软许多,不似那天吵架时的斗鸡一样。一旁的平儿板着脸,目不斜视,无悲无喜,跟在王熙凤身后,一语不发。
“二爷,”贾琏向贾母见了礼后,王熙凤先开口和贾琏打招呼。她是聪明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的有礼有节,不叫人拿住错处。所以虽然两人在冷战,该有的礼数,她一样都不少。若是她先打了招呼,而贾琏继续冷脸,将来传到外面,众人也只会说贾琏不尊重正妻,不会说她不敬丈夫。
贾琏面对王熙凤那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敷衍一般的“二爷”,只冷冷的回了一声“嗯”,之后和她再无别话。
他并不介意外人知道自己对王熙凤的冷淡态度。两人本来就是在冷战中,若是还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给谁看?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他心里憋屈,装不出没事儿人的笑脸来。
一旁坐着的贾母,见两人的态度,轻轻叹了一声,王熙凤性格爽利、言语大方,是得她的心,这不假;她也看重王熙凤,也不错;可若是王熙凤一味要强,誓压贾琏一头,她就不得不考虑考虑两人的婚事是否还合适。贾琏的脾气她知道,平日看着还好,一旦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往往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他们两人一直这么僵着,贾琏又态度坚决的不愿纳妾,将来的子嗣问题也会叫人头疼。
贾琏回答完王熙凤一声“嗯”之后,看向贾母,言简意赅地把刚刚的事儿说了,又指着王婆子说:“听屋里其他小丫头说,那些东西都叫王婆子拿去当了,当了的钱,已经赌没了。”
他记得原著中的贾母极其讨厌下人赌钱,想用这个试一试贾母的态度,看看赌钱和赖嬷嬷,她会选择哪个。
贾母一条胳膊搭在炕桌上,手腕上的翠绿玉镯在烛光下如水流动,嘴唇紧抿,紧盯着王嬷嬷。
王婆子缩着肩膀,在贾母幽深目光注视下抖得厉害,小声辩白:“那并不是我拿去的,都是不小心摔碎了,怕割了手,扔了。”
“哼,瓷器摔碎了,金簪、缎子也碎了?王嬷嬷,说谎前你编好再说,不要叫人笑话。”贾琏立即反驳。
王婆子呼吸一滞,忙尴尬一笑,“对对,瓷器碎了,衣料破了烂了。”
贾琏再没有一丁点儿和王嬷嬷斗嘴的心思,只看向贾母。
迎春、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熙凤、王嬷嬷、丫鬟也都看着她。
贾母头上的镶宝石勒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刺的贾琏眼疼。
她并没有立即处置王婆子,而是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熙凤,看不出喜怒地问:“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