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尸体太多，他没耐心一具一具地挖坑埋，只挖了一个坑就累了，索性放一把火全烧了。

    连同屋子村子一起，烧的干净利落，却也在自己的内心，烧成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人在低处时，命如蝼蚁，任人践踏。一个村的村民，鲜活的七十二条人命，被灭的像是一个蚂蚁窝似的脆弱。

    姬无夜躺在自己挖的唯一一个坑里，睁着眼睛度过了一个晚上，他心道，这就算死过一次了。以后，得把大家伙儿的份一块算上，得好好活。

    而后他怀着满心的怨恨，去参了军。可对无权无势的小犊子来说，军队哪有那么好混。他因为长相丑陋性格又桀骜不羁，经常被人欺负。起初他还会还手，后来发现还手了会被打的更惨，于是便不还手了。

    他是在十三岁那年见到了他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韩国历史上唯一被封为女侯爵的白夫人。

    只因看了她一眼，他便差点被人挖掉眼睛。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是值当的。那位美丽的白夫人临走时对他说：“你若是总不反抗，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你也是会抬头的。”

    那天，姬无夜第一次用尽全力去打人，几乎把往日欺负他的那些小兵都揍死了。他已经做好了被军法处置的准备，却意外得到消息，白夫人保荐了他。

    ――那只是一个开端，自此，他的将路生涯一路开挂：长.枪一横冲锋陷阵，不负韩国不负君王。

    那时候，他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将士，他想让白夫人明白她没有看错人。

    可后来呢？

    后来呵。

    韩王安懦弱无能，始终在割地求和，有好几次，他都想抛弃韩国了，直到知道她死了。

    那样强大又高贵的白夫人，死了，还被除去了所有的相关记载。

    “韩国，韩王，好的很呐。”姬无夜哈哈大笑，从此开始了他的佞臣生涯。

    他房里姬妾无数，更新率也很快，但他从未满足过。有女人贪慕他的权势，也有女人是惧怕他不敢反抗，但没有女人是真心想和他过日子的。

    他自己也没打算和谁一起过日子。

    过日子这三个字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在牛头村的时候那叫过日子，可村民们都过死了。在军营也是过日子，可他的伯乐也过死了。

    他或许可以更恣意妄为一些。

    权倾朝野，多好。

    执掌生杀大权，多好。

    强娶红莲公主，多好。

    每件事都足够的恣意妄为。

    ……尽管是死了，但也绝不后悔。

    姬无夜啄了一下羽毛，抬头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那张脸了……其实，二十年前，也仅仅见过一面罢了。

    他激动地扑楞起翅膀，肚子却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

    白雪衣默默地看了一眼，对旁边正在看《歇后语大全》的白亦非说道：“儿砸，你这只鹦鹉要生了。”

    姬无夜被吓得半死，但在剧烈的疼痛中，他发现他身下剧烈收缩，然后，一个圆滚滚的蛋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