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碰到格莱尼斯,就被一道光直接卷走扔进了海里。每次他挣扎着探出水面呼吸,海涛就重重地把他拍进海面以下。
在缺氧与疲倦导致的恍惚中,他想起穿越以前,他也是这样,和师哥师姐们一起被扔下了渔船,身上绑着石头,一边恐惧地与海中的同伴模糊对视,一边绝望地听着上头又有人被扔下来的声响。
但很快他又想起之前的事。
九月刊就要开始发售的前一天晚上,格莱尼斯在给肖源念《局外人》。月光下他的轮廓被朦胧的光线柔和,黑色的卷发与蓝色眼睛透着油画般的色调,而声音像夜里轻柔的风、朦胧的雾、轻快的喧嚣,消逝在这月光的小河中:
“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好了。”他合上书,看了看手表,“你该睡觉了。”
“诶,”肖源已经不是三厘米的尺寸,听见他说就抓紧了身上的毛毯,只露出一双眼睛,“我现在还不想睡。”
他们坐在阳台上的短沙发上,一起围着一块松软的毛毯。今晚城市里的星空难得显露这样繁星密布的时候,仿佛还是乡野的盛夏时分。他们肩膀靠着肩膀,腿碰着腿,像冬天里洞穴里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两只小动物。
格莱尼斯把书放到一边,“为什么?”
“恩……”肖源抿了抿唇,“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格莱尼斯不禁轻笑了一声,“是什么?告诉我吧。”
“那你不要笑我。”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也知道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像个大老爷们,心思细得都快赶上丝绸上的针眼了。”
格莱尼斯一时笑出了声,“那你之前就算渔网衣的大心眼吧。”肖源气冲冲地把毛毯扯过来更多。
“你还没说完。”格莱尼斯提醒他。
“……就是,”肖源看着他,用半点也不做遮掩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想看着你,看得更久一点,和你相处的时间变得更长一些。”这不光是个假直男,还是个和格莱尼斯一样从不多想的行动派。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让对方知道,不管对方是不是同性,行为会不会女孩子气,他才不管呢。
格莱尼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长多久呢?”
“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一整年……都好。”肖源想了想,“睡觉的时间可以更少一点,”又促狭地向格莱尼斯眨了眨眼,“看你的时间可以更久一点。”
格莱尼斯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然后又收敛了神色,“你最近在担心些什么。”他用肯定的语气,“比起开始这样珍惜起一分一秒,你可以选择告诉我。”
“那如果是你有了害怕的东西呢?”肖源反问他,“你会和我说吗?还是一个人自己面对?”
格莱尼斯下意识皱了皱眉,“我……没有害怕的东西。”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犹豫。
“你一定也有害怕的东西。”肖源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都不害怕的人。”
“你害怕什么?”
格莱尼斯与肖源认真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依然是他先选择投降,“我害怕重新变成一个人。”格莱尼斯轻声说,“失去这些回忆、没有我喜欢的人,依旧是一个人。明明不愿意这样孑然一身,却始终排斥别人主动踏入的感情——我害怕我又变成过去的自己。”
他用手心的一侧轻碰着肖源的脸,像是试探般,带着些犹豫、慎重,与珍视,“所以,我害怕失去你。”
肖源主动把脸贴上了他的掌心。过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