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跟不上这个世界诡异节奏的顾铭:“……”糟了,好像有点儿脸红。
夏清桓似乎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跟我来,尽量别发出声音。”
说着便动作轻捷地起身——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几个小时之前还烧得神智迷糊全身发软,连厚重的房门那里传来的隐隐响动都能盖过他造成的动静。
还穿着睡袍的青年动作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大猫,他悄无声息地捡了几样东西塞进一只黑色的背包,然后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飞快而机警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顾铭瞧着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可不是在现实中那个平静美好的和平社会泡汉子,而是在危机四伏的毒巢里成了不知哪派势力斗争的瓮中之鳖。
寒毛一时间都全部立了起来,他抽了一口气,再往黑洞洞的房门那儿看一眼——那感觉就好像在冰面上行走的时候忽然一脚踩空,毫无准备便倏然落入无底深渊。
真是好特么刺激。
……拜托,任何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骤然面对生死什么的都会感觉吃不消的吧?
顾铭忍不住又朝满满都是未知的不详的房门那里看了一眼,见窗边的夏清桓已经在向他招手,只得咬咬牙,小心地把自己从床上撑了起来。
好在这里的寝具质量十分过硬,没那种一受力就容易吱呀作响的毛病,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弄出了些声音,但看夏清桓的表情,应该是无伤大雅。
“他们在干嘛?”被床边冷冷的夜风一吹,那点儿不合时宜的恐惧终于是被压制了下去,顾铭皱起了眉头,看着夏清桓手里鼓捣着不知是什么东西,还是忍不住问道。
夏清桓看了他一眼:“这种地方,用备用副卡开门的时候都会提醒主卡——他们无疑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开锁。”
“……”
“不过他们竟然能不惊动任何人走到距离你这个太子爷五十米以内,毫无疑问,我们这里一定是有内鬼。”
顾铭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但是事情还没有失去掌控对不对——这宾馆还没完全落入他们的控制之中,不然他们也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没错,”夏清桓这次没看他,而是专心地用手中一把造型奇异的枪向上瞄准,“但也差不多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分辨敌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连你最亲近的保镖团里的人也不能信任。”
见顾铭不搭腔,他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你明白吗?”
“可……”
“别出声,”夏清桓神情一凝,突然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不会花费太久的,必须趁他们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他最后确定了一下位置,猛然扣动扳机,一道肉眼几不可辨的黑影从枪口中唰地发射了出去,顾铭条件反射地向上看,却除了人造的暗色星空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太逼真了,要不是现在的处境时时在发出提醒,顾铭一定会忘了他们正身处地下。
夏清桓手中的枪连着一根细韧的黑色绳索,另一端遥遥挂在天上,不知接到了何处去,他轻轻拍了拍顾铭的胳膊肘示意他抬手,然后将那绳索在他腰上绕了几圈,打上一个结实的结。
“嘶——”顾铭配合地任他动作,心中不由升起一点慷慨就义的心态。
——开玩笑,那绳子细的像根皮筋,虽然知道以夏清桓的靠谱程度不会让他真的被拦腰切割成两节,但对于平时连对吊威亚都敬而远之的顾铭来说,这实在已经够让他苦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