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斯文的男人狠狠一咬牙,握着枪的手青筋凸起,看上去快要被他气疯了。
“起秀啊……”
良久,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忽然出声,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个设下弥天大局摧毁了他多年经营,甚至对他本人肆意羞辱打骂的敌人,他的声音却听起来眷恋又柔和,甚至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你怎么敢——”
“起秀,”顾御山苦笑了一下,他手中的烟蒂即将燃到末尾,那热烫的温度却一点儿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只是认真地望着另一个人,音量虽不大,却坚定而有力地打断了对方的控诉,“当年的事情……确实都是我的错,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只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说出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极为艰难,“我必须得告诉你,那个孩子……他还没有死。”
斯文男人一呆,整个人都不可抑止地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顾铭却对他名义上那位便宜老爹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
事实上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有心思去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挂心,毕竟在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那实在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
这是他们处在逃亡状态当中的第五天,山穷水尽,弹尽粮绝。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在这五天里,他们遭遇了极为严峻的扫荡,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好像蝗虫过境一般在这片山岭掘地三尺,看那势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不把他们找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只有两个人——也幸亏只有两个人,敌明我暗的状态下,躲躲藏藏外加声东击西,那真是用尽了脑汁才勉强维持了局面上的平衡。
但不可避免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次又一次遭遇战当中,他们所携带的火力储备也跟体力一样,被一点一点地消耗殆尽。
他们现在正躲藏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当中,高大的树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恣意生长,浓密的树冠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星光都看不见,地面上满是厚厚的苔藓和杂草,普通人走在上面对发出不小的响动,可对于伪装形迹的高手来说,这正是让他们行动悄无声息的最好的助手。
夏清桓在这方面当然是个高手,万幸的是,顾铭的壳子也并不差,看得出经受过专业对口的训练。
然而现在情况依然不妙,茂密的杂草和灌木被清出一小片空地,折断的草枝茎木上隐隐可见深色的血迹,连青草的气息都无法完全掩盖那股血腥味儿。
除了极其微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外,还有人类被压抑的喘息时不时抑制不住地传出来,顾铭苦中作乐地想到——若不是现今处境堪忧,这情景还真有点儿惹人遐思的暧昧。
夏清桓可不知道他家神经大条的少爷在这种时候都有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正小心地给顾铭包扎手上的伤口,同时机警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几天下来,他们两个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他就算再厉害,也毕竟是个凡人,不可能保证顾铭全然安然无恙。
好在,伤口都不怎么严重就是了。
处理好了大少爷的伤,他轻轻点了点对方的肩膀,小声说:“睡一会儿吧,这里背风,睡着了应该也不至于太冷。”
顾铭确实是困了,就算身体还吃得消,他一个正经金尊玉贵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