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作为死士居然让被保护对象被伤成这样,光是他身上根本没法儿解释的消失掉的绮罗毒素,再加上一看就假到不行的毫发无伤,就够一个正常的上位者心生疑窦了。
况且……顾御山从来不是什么正常的上位者能够形容的存在。
顾铭的嘴角绷成一条线,慢慢地扶着墙往外走,心里却记得恨不能直接飞到目的地去。
——他现在所在的可不是原主自己住着的那个别墅,而是顾家主家所在的庄园,主人卧房跟夏清桓现在最可能身处的小议事厅整整隔了半个园子,顾铭一边走一边播内线叫车,生怕晚去了一步。
说是小议事厅,其实不过是顾家一个比较文明的称呼,那个位于庄园最顶层的大房间是家主专门用来处置犯错的下属的地方,倒不至于像外界想象的那样血腥而阴森可怖,但大家每每提起来,总归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顾铭清醒的时候关注了一下时间,发现万幸自己的昏迷倒不算太长,现在距离他们两个在山洞里获救不过过去了十二三个小时,就算顾御山想要对夏清桓做什么,应该也还没来得及。
这边顾铭担心得火烧火燎,那边在小议事厅里,夏管家的情形也确实不大美妙。
小议事厅秉承着顾御山习惯的黑红主色审美,墙壁暗沉,厚厚的地毯却是极其鲜艳的红色,夏清桓就正跪在宽大的沙发正对面,垂着头,脸色苍白,看不清神色。
穿一身黑色唐装的顾家主靠在沙发上,表情平静,喜怒难辨。
“还是不打算说吗?”良久,他忽然惊醒似的从沉默中醒来,懒散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指尖相对,是个极具压迫力的姿势。
夏清桓的胸口有些急促地起伏了几下,看似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僵硬,呈现出极度紧张之下才会有的失血的白色。
他一言不发地跪在那儿,头垂得更低,姿态恭顺,却明显透出抗拒的意思。
顾御山“啧”了一声,站起身来。
“五个小时,”他走到夏清桓身边,一只手轻柔地搭上他的肩膀,像慈祥的长辈那样轻轻拍了拍,“清桓啊,一个多月不见,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不小。”
“……”
“知道吗?”顾御山温温和和地跟他唠嗑,“这次意外,就是因为顾家居然出了内鬼,掀起叛乱——核心骨干死了不少,连我都给人家关起来,主家那几天人心惶惶,树倒猢狲散,你看这么大的庄园里,现在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夏清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倏然抬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顾御山轻笑起来:“你不要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对不对?”
一柄银亮的匕首在说话间无声地从他袖口滑了出来,然后被主人带着轻松的神色精准地戳进了另一个人的手臂。
夏清桓身形晃了一下,却忍住没有出声。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御山摇摇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你一向是最乖巧懂事的那个,所以我才把你派到少爷身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简直像是耳语:“而现在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回护,甚至违逆主人的意思,还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九死一生?”
他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手指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若有所思:“没想到我顾御山也有看走眼,养出一匹狼的时候……我本来不想跟你动粗,但现在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身体里的血够不够再坚持五个小时?”
“说,”家主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话中的命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