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冰冷的眼神。

    “那就叫我沈逐。”

    沈纨愣了愣，心想这名字也起的太偷懒了一些。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从善如流地乖乖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沈纨心里明白得很，他反抗谁都不能反抗这位……沈逐。

    ……

    言泓拿着那厚厚一沓熬制糖水的方子，便住进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不仅是那糖水铺的小贩，这北齐国市集上的其他居民也很友善。虽然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在凡界的故乡是哪里，但是对于这里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他没有多做什么犹豫，就选择在这个热闹的城镇上停留。

    修真者皆已抛下前尘往事，不过言泓却有些不一样。他在一千年前就与很多魔修和妖修混在一起，沾染上了不少他们身上的烟火气息。这指的倒不是什么奸.淫.掳.掠的勾当，而是喜欢观察凡人的生活，然后把自己假装成他们中的一员，融合进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

    不过他那张看上去过于光风霁月的精致长相还是太招人了一些，大多数人，光是看到他的脸就会呆立原地，连路都走不动了。在刚入凡界第一天就被如此“火热”的目光强势围观过之后，饶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泓溟老祖也觉得不适应。从来只见过带着恨意的憎恶眼神，没想到时隔一千年，这些目光竟然变得如此“火热”，让他也无法不在意。

    于是翌日，他头上就出现了一顶带黑纱的帷帽。

    不然如果不做任何掩饰就这么大喇喇走到街上去的话，那个小贩绝不会那么正常地和他搭讪兜售糖水，恐怕连话都会说不利索。

    他戴着的这顶帷帽由宽檐胡帽和从边檐垂下的墨色皂纱两部分组成。虽然这宽檐胡帽平淡无奇，但帷帽真正的奥秘就藏在这层随风舞动的薄纱上面。

    一两纱，二重天。这种薄纱可以将别人眼中看到的戴帽人容貌扭转为与这一界最为相符的模样。只要这顶帷帽不被摘下来，帽下之人究竟是人是鬼，恐怕就是那飞升的神仙都算不出来。所以，就有人将这种皂纱称为“阴阳纱”。

    阴阳纱只能由极阴体质的鬼修娘子用秘法织造，鬼修娘子大概是这三界之内最不缺钱的修士了，所以就算有着大量的灵石，也不一定能求得鬼修娘子亲手造出的一面阴阳纱，反而很可能会被脾气不好的鬼修娘子将一记鬼虫虱甩在脸上，半张脸被吸干成木乃伊！

    不过在言泓这里，阴阳纱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什。

    毕竟在遮盖真容这方面，言泓早就可以称得上是修真界的扛把子了！

    以前仇家众多的时候，只需要把帽子一戴，“臭名昭彰”的泓溟老祖就变成了路人甲，包管就算是在清遥宗的那群牛鼻子眼皮子底下招摇地擦肩而过，整个宗门里能认出他是谁的也不会超过三个。

    而这三人里，一个早已死了，一个常年守在盘云峰上寸步不离，基本就和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剩下的那人……

    言泓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烦乱，下意识地就把帷帽又压低了几分。

    那人和他早就已是陌路了。

    若有一天得以再次相见，他不想去看那人头顶上的名字，最好永远不要再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