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皇阿玛想立我做太子?”
十四愣了半晌, 忽然严肃地起身扶了胤祥一下, 摸摸他的额头说:“你醉了, 早点回屋歇着吧。”
胤祥哭笑不得:“不是现在立你,而是有意栽培你。老爷子春秋旺盛着呢, 三哥四哥六哥八哥都是办差多年的人,门人势力遍布朝野,要是再立了他们,皇阿玛还能睡得着觉?”
十四恍然大悟:“所以把我扶起来, 若好用听话,就顺势立我;若不好,也能当块儿合格的磨刀石,敲打警醒着哥哥们。”
他这话说得相当不敬,但是胤祥仔细一想,竟然无可辩驳,只能中肯地说:“目前看来,还是前者居多。皇阿玛总不会故意害你。”
十四冷笑:“他是不会‘故意’害人,当年抬举年仅十六岁的八哥压制废太子的时候,他不也是自以为考虑周全?既敲打了看中的大儿子, 又提拔了有本事的小儿子。”
“至于太子会不会记恨老八, 那怎么可能呢?太子是未来仁君明主, 分明只会被自家八弟的本事才能所打动, 对他既往不咎委以重任, 宽和友爱以德服人。至于老八又会不会权大心大, 想要取太子甚至皇帝而代之?那也不可能啊, 老八出身卑微,只会对提拔他重用的君父嫡兄感激涕零、奉若神明,把兢兢业业回报帝恩当做终身理想。”
十四模仿着康熙的语气,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末了一摊手:“皇阿玛永远这么单纯。”
他这话虽然尖刻了点,但却是一针见血。他们瞧着那些兄弟不如路人,可对康熙来说那都是儿子。老皇帝总是迷之自信地觉得,只要立储的圣旨一下,儿子们就该相逢一笑泯恩仇,从此兄弟骨肉一家亲。
“你这张嘴呀!”胤祥大笑着拧了一把他的脸,“这样说来,你是不想当什么太子了?”
“除非他是真的瞧上了我的本事,觉得我比哥哥们都强,堂堂正正地封我。”十四骄傲地一甩头,“但是他要是仅仅觉得我年纪小好拿捏,给根萝卜就感激涕零指哪儿打哪儿,那就恕不奉陪了。”
“去你的!说得像皇阿玛还要求着你似的!”胤祥笑着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心底却着实松了口气。
十四立刻狐疑地上下扫视他,大声质问:“你帮四哥来探我的话?”
“哈哈,怎么会?你不是说给我带了礼物吗?走走走,瞧瞧去。”胤祥拒不承认,推着他往里走。
紫檀大方桌上,四个小太监手持玉轴的四个角,缓缓展开画卷。
“什么好东西?这样神……”胤祥不以为然地说,漫不经心地往那图上一瞥,心跳顿时漏跳一拍。
东起乌里雅苏台,西至伊犁,其间河道纵横,山势起伏,城镇市集星罗棋布,代表道路的灰色线条绵延分合。这竟然是一副巨大的西域地图,描绘十分细致,仿佛登高望远,将这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又仿佛夜深梦回,仍有铮铮铁马之声从图中透出来。
年少时候的梦想破土而出,他立在案前,一时看住了。
“避让!避让!”一乘蓝昵官轿在街上极速行进,两个轿夫累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在户部衙门门口停了轿,郎中索哈奇赶紧跳下轿来。
“大人,您怎么这时辰才来啊?”
“唉,我想着今儿宫里开宴,必定无事的。”索哈奇拍着脑袋懊悔连连,小心翼翼地问,“那位爷……”
守门的小吏苦笑着往院子一指,只见中庭里迟到的官员排成长队,在检察官的册子上按下手印。
负责核对的官员板着面孔,一板一眼地宣布:“徐大人,您这个月迟到三次,俸银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