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时起,大少爷便与老爷太太生了嫌隙。平日里关系不远不近,但要他亲热,那是万不可能的。
“太太偏要做这惹人口嫌的事。若是生母便罢了,大少爷往日就是那个样子,太太还开口放了人家的书童出去。给不知道的人听了,指不定要说什么太太故意折辱大少爷的话呢。”莺儿拿帕子掩嘴,低而又低地对燕儿道。
燕儿左右看了一圈,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哎呀,你要死!什么话都敢说,叫安大爷听见咱们底下议论主子,管撕了咱们俩的嘴!”
莺儿抿抿嘴,心内也知自己说错了,便转开话头道:“只是可惜了屋里立着那个,进门不到一日,便要受两方来的气。”
燕儿想想刚才见那书童的样子,还不若自己高,脸圆,眼睛也圆,头发隆起在脑后扎成个包子,怪惹人疼的。
“大少爷又不爱折磨人,就是性子冷些,书童的活儿可太轻松了,不辛苦他。”
莺儿点点头:“说的也对。”
两个丫鬟在书房后门一片梧桐遮出来的阴凉下,坐着的石凳也凉,其实很痛快,就等周锦城用完饭把东西收拾回去。
这活儿每天三趟,就有这么三回偷懒的时机。
屋里点上了灯,周锦城离了书案,在小榻上坐下,开始用饭。
夏天的晚饭用的清淡,可种类不少。五个菜,一木桶饭,还有一个藕片甜汤。
周锦城连一半都用不了,小厮们天天都等着莺儿燕儿拿大少爷没动几筷子的剩饭回去,一顿狼吞虎咽,晚上才睡的香。
然而这天晚上,他们却只等到一叠空盘子。
“哥哥。”站了一下午、没动过的阮唐这回走的倒快,三两步挪到了周锦城跟前,眼里有些发怯,脸上却给出一个笑,酒窝深陷,有些害羞,软声说:“饿。”
周锦城的筷子还没碰着菜碟,闻言顿住,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阮唐又说一遍:“我饿了,哥哥。娘说来这可以吃饭,能吃饱,我才来的。”
周锦城舒展眉眼,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饶有兴趣地问:“你要吃我的饭?”
“我只吃一半。”阮唐认真地说:“我们平分,好不好?”
周锦城道:“你走近些。”
阮唐很听话地绕过桌子走到了他跟前,马上就要碰住周锦城的膝盖才停下。
周锦城打量着阮唐一张圆嫩灵动的脸,“几岁了?”
阮唐犯了难,看看周锦城,再低头把一根根手指捏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以前十四,娘说今天十六。”
周锦城又问:“你娘为什么叫你进来我们家?”
阮唐道:“早晨起来,阮唐饿了,跟娘要吃的。娘说,去了好人家有饭吃,阮唐乖些,还能吃饱。”
“真的是个……”周锦城说了半句,他心道,长成这样,却原来真是个傻子。
“可这儿只有一双筷子。”周锦城道。
阮唐赶紧摇头:“没事,哥哥先吃,给阮唐剩下一半就行了。”
“好。”
周锦城吃的不紧不慢,阮唐却在一旁等的心焦。
“哥哥!”一直很安静的阮唐突然很着急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阮唐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指着周锦城面前那个醋溜白菜说:“这个不够一半了,哥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