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什么?”申璎停下脚步,回头问。
司云修却只是定定望着她,须臾摇摇头,“没什么。”
浓重地夜色下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低垂的眼睫将他眸子里的无奈遮掩得极好。申璎莫名其妙,但看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默默福了个礼离开。
……
司云修修身自持,宫中莫说妃妾,便是暖床的侍妾也没有。申璎的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殿下的披风,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便人尽皆知。这连披风出现的原因在众人心中不言而喻,寝殿里的侍女嘴上没说什么,看她的神色却都不禁带上几分暧昧。
申璎心里叫苦不迭,她昨晚出去地时候没有与彤云说过,知道他们都想多了,然而总也不能挨个解释去,只能暗自后悔昨晚贪暖,没有把披风还给司云修。
彤云刚刚服侍申璎洗漱穿戴好,司云修的身影便出现在寝殿。他原本是来与她一起觐见父皇,一进门看见申璎穿红戴绿,一身金银朱玉首饰,冷淡的面上划过一丝微妙。
申璎换成自己的话把那表情的意思一翻译,大约是说:我的个姐来,你这是身什么打扮?别人都是身上戴首饰,你简直是首饰堆里扎出个人来。
今日要面见西陆皇帝,彤云自然要给她穿的隆重些。可是穿戴隆重也就罢了,一脸让人亲娘都认不出的脂粉妆容又是怎么回事?
有一根头发被粘在她的唇上,司云修上前帮她捋到一边,抽回手来的时候眉头不由轻轻一皱。
申璎顺着他的目光悄悄瞥过去,司云修的手指粘上了一大块突兀的脂粉,有些尴尬笑了笑,嘴角才扯开一般便硬生生忍住,总觉得要是笑容再深一些,她脸上厚厚的脂粉就会像墙皮一样裂开。
“我是不是……把脸洗一洗会比较好?”申璎小声道,尽可能避免皮肤抖动。
司云修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申璎如蒙大赦,紧忙看了彤云一眼。后者无法,只好重新引她进了内殿梳妆。等再次出来的时候身上繁冗的缀饰已经不见,面上浓厚的脂粉也被洗掉,换上一身简洁却不失礼数的裙装。
母后新丧,她委实不能盛装艳抹,彤云不知她就是天极的公主,只提醒她这样的打扮太过素气,于理不合,申璎也不好解释,这才等司云修来了借口换掉。
殿外早已经准备好两台轿辇,两人一前一后上去,轿辇晃晃悠悠也不知拐了几个弯,终于慢慢停下来。
眼前突然一亮,原来是有侍从撩开半截轿帘请她下轿子。
司云瀛仲正坐在一把金灿灿的龙椅上,案上放了一副西陆江山画卷,听见两人进来的脚步声方挪开目光。
他如今不过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同她父王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她的父王严苛许多。一双锐利的眼睛带着些许倨傲和审视,鼻翼两侧两道深刻的法令纹看起来不怒自威,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申璎站在他面前,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他参透了一般。
“天极赫连璎拜见皇上。”申璎说着缓缓跪下,叩首行礼,心里却暗暗想着,终于知道司云修随谁了,父子两个都是一张冰块脸。
“平身,赐坐。”司云瀛仲吩咐,待申璎与司云修落座后道,“公主女大十八变,也难怪被你父皇奉为掌上明珠。”
申璎小时随父皇访历西陆,层与司云瀛仲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了,说她女大十八变,面前的这位大名鼎鼎的皇帝又何尝没有变化呢?
“多谢皇上夸赞,璎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