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绝尘失神望着远方,嗓音低沉而干涩。
他从未表现出这般强烈的情绪,当下厉千帆见了也不由诧异,怔了一瞬才把后面的话补齐。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把货物当下便离开了,走了十几步之后我往后看,发现东西不翼而飞。”
绝尘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一层极其鲜艳的赤红色,盛若鲜血,宛如地狱黄泉两边开出的曼珠沙华,翻滚着嗜血的幽光。
“我回去便会派人查那个地方,有了消息会告诉你。”他的声音不觉染上一丝偏执和阴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像是一条躲在暗处伺机复仇的毒蛇,浑身散着危险的寒意。
……
中原已经是晚秋,路边梧桐树几乎掉尽了叶子,风一吹,枯黄的树叶满地乱飞。
赵老三裹着一身破烂棉袄,蹲在一刻光秃的梧桐树下,双手紧紧抄在袖笼里,时不时重重吸一下鼻涕。
身上的棉袄已经七八年没有换过新的棉花,硬邦邦地裹在身上,看着笨重不说,风一吹就透了,一点也不暖和。
每天跟个乞丐似的蹲在这里,眼看着就快一个月了。赵老三抬起袖子抹了把鼻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一日带他回来的那个阴煞煞的男人把他踢醒,张嘴就说主人有事情要找他。虽然他讶异为何这么快就有事情做,但从心里还是不想他一声“主人”,显得自己跟小猫小狗一样,尤其那人看上去就让人心里毛毛的不舒服。
去了才知道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主人”让他去跟踪一个人,从那人一早起床到上床睡觉,一天下来的行踪都要事无巨细禀报给他,就连吃喝拉撒多长时间也不容遗漏。
赵老三初听这任务,心中不由泛起狎昵,如若是跟着哪家小姐便好了,至少还能饱饱眼福。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要跟看着的竟然是相府公子。
文于归他爹文敬良,那可是当朝大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于归妻子静安公主,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虽然貌丑,但是挡不住人家腹有诗书;至于文于归本人嘛……赵老三绞尽脑汁想夸赞他几句,奈何此人除了长了一张好面皮,镇日寻花问柳,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唯一能在坊间被男人们争相传颂的大约就是明明已经娶了公主,竟死性不改,依旧我行我素,偏也不会被太后和皇帝怪罪,公主也听之任之,从来不曾插手以身份强迫她,也不知这花花公子用了什么奇巧法子。
赵老三脸都绿了,他与文于归之间云泥之别,从来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与这样的贵胄牵扯在一起。起初还有些畏缩,怕这样的权贵发现自己之后直接处理了自己,后来连续畏缩了几日才发觉,人家便是低头擤鼻涕,他把脸凑过去当痰盂人家也不会正眼瞧自己一眼。
终于等到日上三竿,太阳也渐渐挪到大树正当空,赵老三觉得稍微暖和些了,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跺了跺脚防止缓解因为蹲了太久而致的腿麻。
掐算着时间文于归就快出来了,赵老三刚悄悄绕到树后面,就见相府的朱门缓缓打开,一个青衣小厮当先出来。门口早已经准备好轿辇,小厮径直跑到轿辇前跪下弯下腰,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壮实的家奴,腰间个个别着刀,打一出门便四处逡巡,赵老三见状连忙低着头缩在树后面。
家奴后面跟着正主儿文于归。赵老三悄悄瞅了一眼,今日他穿了一件粉白色外套,映得他跟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一般。此时桃花面若含春三分笑,也不知遇到什么欢喜的事情,敲打着一把招摇的折扇,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