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赫连朗便迅速重振旗鼓,至今,已与他不相上下。
过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越氏才缓缓开口说话。她的嗓子里像是铺了一层沙砾,声音粗噶低沉,冬日老鸹一样,与那保养得当的外貌极是不符,衬得她生生老了二十岁。
“与其在这里摆脸色,还不如想想如何平息如今境况,生了虫的苗要尽快拔出,否则殃及一片。”她闭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往外蹦,声音平静淡然,仿佛是香炉里的袅袅轻香,说出来地话却字字血腥无情,让人心尖不由冷颤。
赫连越似乎对这种口吻习以为常,“母后说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我堵不住悠悠众口。”
“欲断其流,先截其源。你只需要堵住那一根最早生虫的烂苗就够了。悠悠众口……不过就是以讹传讹。”
?想到自己多载筹谋毁于一旦,赫连越眼底染上一抹深重的憎恨,阴冷的话语从齿缝间飘出,恨声低吼道:“母后所言极是。此事不是外面那个杂种传的,便是我那不言不语地好大哥传的。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越氏看着自己儿子几近扭曲的面容,平淡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一丝涟漪,“传言老三早了回了天极,这些时日你几乎翻遍了帝京,可有找到他的下落?”
不说这个还好,赫连越闻言一圈砸在面前的矮桌上,厚重的木板登时多了几条裂纹,“他最好别让我找到他!”
答案不言而喻。
赫连越忽而笑了,瞳孔里带着几分阴邪,“母后,你说我该怎么堵住他们的嘴巴呢?”
越氏还是那副佛一样淡然,“方法千千万。不过你要记得,传话的方式有千百种,可不止一张嘴巴。手能写字,再让能说话的人看了去……”
“母后英明。还有一个人,要请母后继续帮我打探下落。”赫连越道。
“活佛”终于抬眼看了儿子,顿了顿才道:“事到如今,就算你找到她,即便你要娶她,她怕是宁死也不肯嫁给你了。非但不嫁,恐怕还要有不共戴天地仇要报。终归是个祸害。”
赫连越面上一暗,缓缓垂下眼睛,“从前,我只能默默在背后看着她。当我知晓自己的身世,惶恐之余还生出一丝侥幸。这么多年了,母亲当知我心意。”
那个女人,只是见到她看别人一眼他都会嫉妒得发狂,若得不到她,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知道她对自己无意,即便自己是皇子,也不能奈何她半分。所以他千辛万苦夺位,哪怕是逼迫,是下旨,也要让她变成自己的人。就算她死了,也一定要与自己同葬在一个陵寝!
越氏养着自己的儿子,氤氲袅袅的檀香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寒芒尽数遮掩去,瞬息之间又变成无欲无求的淡泊,轻言慢语说:“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有一点,此女子性情过于刚烈,来日只可为妃,不可为后。否则……”
赫连越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上座的人眼底冷锐利的杀机,心里一沉,继而低头应是。
奏报一路从一层殿传至九层,赫连越从宫侍手中接过,对越氏行礼告退。刚走到大殿门口不由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凤翔金椅上淡妆素裹的妇人,问:“母妃,供佛之人或向善,或有夙愿藏心,孩儿不知您是哪一种?”
在他的印象里,佛平和慈淡,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她吃斋念佛,却满口杀伐血腥。所说之言,所做之事,都让人心生寒意,心性之残忍,就是赫连越也不敢造次。
越氏手里的菩提珠串还在缓慢转动,闻言转脸看向偏殿中那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