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身子略微前倾,顺着马踢踏自然而然起伏,切忌崩住身子一直定在那里。”雁寻将一些简单的技巧事项教给祈绣。
依照她说的地方,雁寻大致判断出厉千帆所在之处。两人刚要出发,谁也没注意到黑暗中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歪歪扭扭过来,一下子撞在祈绣的马上。
祈绣下意识去扶他,那人与祈绣接触的一瞬间,伏在她耳边用极快的声音低声道:“对不住了姑娘,主子让我在这里等您。”说着手里一个东西顺势塞给祈绣,然后连连道歉,一路又歪歪扭扭走远,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就连近在咫尺的雁寻都没看出有什么猫腻。
祈绣手里多了张纸条和两张通关的牒契,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睛越睁越大,忍不住催促雁寻上马,“快,绝尘说千帆在这里!”有了这张纸条,他们就不用挨个地方找了。
雁寻将字条上的内容看了,眼睛里划过一抹异样,竟不知绝尘摇身一变成了第戎将军府长子,然而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与祈绣一同打马而去。
马蹄哒哒,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幽深的暗巷中,一个浑身酒气的身影在他们离开之后,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向着反方向掠去。
……
昏黄的光线从灯笼里透出来,一直穿过精致的雕花窗棂,为四周灰色的院墙渡上一层柔和喑哑,看起来越发幽静沉闷。
一弯冷月遥遥挂在天空,周围一颗星子也没有,只剩一圈清冷的月光。一个身着劲衣的人负手站在院子里,波澜不惊地遥遥望着那一弯冷月,清幽的瞳色仿佛带着些许乖戾,不知在想什么。
那人看了半晌,眉头忽然轻轻挑了一下,开口说道:“都送去了?”
他突然说话,声音轻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自言自语,然而望他身后,竟不知有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出现。
“是,属下亲手交给姑娘的。”喑哑的声音好似夜枭,在这凄冷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刺耳。
“主人,属下还有一事相报。”
“讲。”
“姑娘身边还有一位男子,看起来是姑娘的旧识。”
“面貌如何?”
“长相俊美,比姑娘都要精致,但是形貌慵懒。”属下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不屑。
绝尘唇角一勾,“来的够快……也好,有他陪着,姐姐也不会冲动行事。”
属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顿了顿问道:“那位公子还能活着吗?”
绝尘眯了眯眼睛,“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他也不敢保证厉千帆能否活下来。这个背景特殊的江湖客,与他结伴而行多日,绝尘深知他心思聪慧而缜密,有拥有强大而敏锐的直觉和异于常人的坚韧,见微知著,瞬息之间就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生命力之顽强,实非常人所及。
他才最像是一个天生的战士,机警敏锐,步步为营,嬉笑的面皮之下藏着深沉凛锐的锋芒,牢牢地把自己的性命攥在自己手中,半点不容他人染指。
面对这样一个人,就算是绝尘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会死在什么情况之下。他永远能在洪流逆境中找到转机并牢牢抓住。
“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不能确定他的生死,那姑娘去了有何意义?若他还活着,主上的筹谋岂非功亏一篑?”
绝尘殷红的唇角似乎浮出一抹阴鸷,声音森寒,“是生是死,总要看过才知道。就算他死不了,也活不长了。”
属下似乎仍有疑虑,“可姑娘……”
绝尘直直注视着那弯冷月,瞳孔中凶光大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为清晰,“不管姐姐如何,厉千帆都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