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霍怀信格外关切的道,“这些事说来九姑娘只怕要害怕,还是不要听了。”
江氏和岳凝在旁听的眉峰一颤,知府大人可太小瞧秦莞了!
霍怀信一副和蔼亲切模样,秦莞却上前一步,“未剖验尸体,如何就证明死者是被刺破内脏而死?人之五脏,心肝脾肺肾,林大兴是何处被刺破?”
霍怀信面上的温和笑意僵住,对着秦莞清锐的目光,他竟有些哑口无言。
人之脏腑,看又看不着,他怎知是哪里被刺破?
“九姑娘,无论刺破哪里,都是二公子打了人导致的,这还需要深究?”
秦莞眉头一皱,表情严正起来,“狱情之失,多起于发端之差,知府大人不重勘验,便可导致狱情有偏枉生冤案——”
霍怀信仿佛被踩了痛处似得皱眉,“九姑娘年纪轻轻不懂刑狱,在我的手上还从未生过冤案,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连二公子自己都已经招认,还需要怎么勘验?”
为官之人最重官声,霍怀信想要继续高升,便绝不许自己和冤案二字有所牵扯。
秦莞眉头皱的更紧,她眼底暗云翻涌,唇角紧抿一下才道,“大周历两百三十五年三月,时任大理寺副卿的沈毅大人曾编撰《大理寺校正洗冤录》一书,书中所言,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为官审案,并非得一证词便可草草了事,此案诸多细节不明,连死者的死因这般重要的线索都未确定,大人怎可草率定案?”
秦莞背脊挺直如剑,话语更是掷地有声,这样的她,和平时虽清冷坚韧却看起来温婉静雅的样子大为不同,她的锋芒外露,声势逼人,便是霍怀信,也被她问的堪堪后退一步。
“你——”霍怀信脸色涨红,无法反驳之下只好道,“你休要提沈毅,沈毅身为大理寺卿,自己因徇私包庇欺君罔上害死了全家,你把他的话当做箴言简直可笑!”
秦莞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她拳头紧攥,在霍怀信明显有些心虚的目光之下,她喉头如塞了一块硬铁似得哽住,只因为,她明知父亲有冤,却不能为父亲喊一声屈。
一股子泪意冲上鼻腔,秦莞生生咬紧了牙关才忍住。
不,不能哭,父亲在看着她,这些人……这些人不过是不知实情的愚人,而京城的案子已有了定论,牵扯朝廷,她不能公然的为父亲辩解。
从死而复生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是一条黑暗且只有自己独行的路,心里的话,心里的愤怒和痛恨,无论何时何地,皆不能与人言。
深吸口气,秦莞面色煞白的道,“秦莞一介民女,不知沈毅有没有徇私包庇欺君罔上,秦莞只知,这本《大理寺校正洗冤录》是沈毅费尽心血之作,是可名垂青史的刑狱典籍,当年此文由国子监文馆印发,曾发于各地府衙,秦莞不信知府大人没有看过。”
霍怀信仍然说不出话来,他瞠目结舌的看着秦莞,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竟然知道这么多。
是的,他看过,不仅看过,还熟读过背过。
那时他刚升知府之位,满腔热血的要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可现在不同了。
霍怀信又羞又恼,一转身,把火气撒在了身后站着的仵作徐河身上,“徐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尸体勘验清楚?!”
徐河将争端听了个清楚,此刻“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徐河资历尚浅,至今尚未剖验过尸体……何况大人从未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