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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宴(下)
    “相爷……”从门外接到传报的老管家一路急步至书房,老迈的身躯意外的强健,脚步稳练有力。

    “什么事?”从音调听出事态的不寻常,楼澈也只是清淡地问了一句,头未抬,专心致志地埋首书案。

    “刚才送来的,皇上元宵设宴,请相爷走一趟。”

    笔尖轻颤,一划而下,看着白净的六吉宣上的墨迹,楼澈剑眉稍蹙,随手将笔搁在案山上,看着老管家气喘吁吁,浮云般的淡然说着:“也该来了。”

    皇上的耐心已然用完了,而他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席无好席,宴无好宴,这一场鸿门宴会,来的算是及时。

    看着楼澈云淡风清的平静,老管家安心不少,这朝廷争斗半年多来,他一直心怀忐忑,如今看着相爷心定如山,成竹在胸,他也随之释然,在有了万全准备的相爷面前,还能有什么事不能迎刃而解。老管家调节着喘息,眼角瞄到相爷的眼神总不离案几,心下有些好奇,凑头观看案上宣纸。

    画上……是谁?疑惑无比地再三眨眼,也没有认出画中人的老管家盯着画,总算从中看出眉目极似归晚……但是,这是夫人吗?

    楼澈察觉到老管家古怪的眼神,竟微有赧然,将画卷做一团。不仅是老管家不解,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精于书画,鱼,虫,山水,无一能难到他。归晚离去已近两月,探不到半点消息,他心头像扎着根刺,实在无以排遣,今天一时兴起,想作画一幅。提笔之后,才知根本无从下笔。

    归晚的笑,归晚的娇,归晚的万千姿态,或颦,或笑,或嗔,或吟,一笔一划,岂能勾勒清楚。

    “咳恩……”状似不适地轻咳,楼澈问,“还有事吗?”

    老管家忙收回眼光,脸上却现出笑:“没有事,没有……相爷继续画夫人吧。”

    ******

    天载五年元月十五,以庆元宵为名,宫中宴请百官。

    当传令官高喊出楼澈的名字,宫门前呈现出一霎的寂静。厚帘掀起,楼澈从容地跨下马车,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环视着官道上零星分布的官员。

    走上前来亲切招呼的官员明显是自己一营,站在原地恭谨施礼的似乎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而毫无表示,打量的眼光中含有讥讽之意的那些官员,恐怕就是皇上近些日子提携的近臣。将百官的反应一一看入眼中,楼澈神情平静,慢慢地踏上官道。

    元宵佳节,灯火繁盛,官道上夜如白昼。内宫里飘出阵阵丝竹之声,笙歌漫漫。入眼的霓彩,悦耳的音乐,在这看似升平的景象之下,他却感到隐伏的杀机重重,丝丝透着金戈血光。

    “相爷,”一个年青的禁军士兵急步路过楼澈的身边,低声说道,“赵督统让小人传口讯,殿内有埋伏,请相爷小心。”

    从端王处借来的赵明果然是个可用之人,楼澈挂着浅笑,轻问:“这边人手安排好了吗?”

    “相爷放心,督统已经安排好了。”说完这一句,士兵没有惹任何人注意地慢慢走开。

    阵风扑面,摇曳的灯火如波一片,忽明忽暗的光焰下,楼澈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嘴边那轻漫的笑清晰地绽着。

    来到他身边寒暄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官道也快走到尽头。不远处,就着大殿前的玉阶缓缓走下一道墨蓝色的身影,白皙如同女子的皮肤,清秀的五官,那种仿佛经过淬炼而提取出的美丽,清新犹如冷泉,那俊美的少年,站在百官之中特别地显眼,看到楼澈的到来,他微笑着走近,深深地一揖:“先生,学生久候多时了。”

    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态度看着他,楼澈笑了笑:“劳烦管大人了。”

    “先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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