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是赵禩的母族,可也是手握北境数十万兵权的新贵豪族,在北境大有威望,在朝中亦是颇有影响力,谁知道上位者不会因此忌惮?现在赵禩倚仗,云家如日中天,可如果等到赵禩真的夺下帝位稳坐朝纲的时候,云家真的能安然无恙么?
之前她不太在意,可如今她既然怼他有了这份心思,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她希望他和云家能好好的,也不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和云家的将来。
赵禩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一点,哪怕裴笙只见过他寥寥几次,也都能笃定这一点,所以,他能否容得下云家,都是未知数。
像是看清了她心中的担忧,云筹低声安抚:“笙笙,你真的不必担心,我和父亲他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就有把握保住云氏家族立于不败之地,云家不会成为第二个庆王府。”
他知道,裴笙所有的担忧,都来源于当年庆王府的下场,当年聂氏何尝不是支持今上登基倾尽所有,本以为追随了一位明君,可到头来,只是一个伪君子,到头来,落得九族被灭污名加身的下场,而如今的云家和赵禩,其实和当年聂家和赵鼎大同小异,都是一心追随,只是云家之于赵禩,是母族。
裴笙垂眸思索片刻,似乎觉得并没什么好怕的,莞尔一笑,坦然无畏的道:“反正现在也都没有回头的路了,也只能如此了,大不了倘若真有个什么,你我夫妻一体,我陪着你便是了,只是,我总是不希望裴家……”
云筹想都没想,就语气铿锵笃定的说:“不会的,你相信我。”
裴笙看着他。
他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迫切的祈求:“笙笙,你要相信我。”
裴笙笑笑:“我现在除了信你,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语气尚有几分随意,她其实,依旧没有真的相信,他能够守护她,守护云家和裴家。
云筹还想说什么,可她已经没有继续谈此事的心思。
十一月一日一日的过去,终于在初十这一日,暨城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迟了些,可再迟,也还是在十一月中旬之前来了。
短短数日,朝堂上太子和裕王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赵禩不愧是皇帝精心培养的人,尽管才入朝堂没多久,却和太子几经平手,而太子能和赵禩僵持不下少不了皇后和谢家的指点,如今谢蕴已经置身朝堂,代表谢国公主理一切,有他从旁协助,太子就算是以前的那个太子,也不一定会输,何况,太子今非昔比。
傅悦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了。
十五年前的这段时间,是聂氏灭亡的日子。
她的父兄,她的家族,在十五年前的这段时间相继湮灭,而今年,是她自当年出事之后,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年记得这一场灭门之痛,所以,心情格外的低落悲伤,从上个月月底开始,就总是这样了,这个月临近中旬,便日日都和聂禹槊一家三口一起到祠堂祭拜,之后,便是在房中一坐就是一日,什么都不说,只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出神,有时候还会流泪,这些,旁边的人也都劝不得,只能随她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收到了楚胤的传书,说南境的军务巡查完毕,该做的都做好了,已经启程回来,才让她有了些许的欣悦,可也不顶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