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前准时准点的下值回府, 新的一年, 似乎繁忙了不少,时常忙活到半夜方归,也是常有的事儿。
据说是北边出了些乱子, 北边突厥被大俞压制了近百年, 每年向大俞进贡拜会, 俯首称臣,是以, 两边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前两年,统领突厥数十年的突厥首领去世,新的突厥首领野心勃勃, 几年时间便将周边所有的小部落收了回来, 这两年, 似隐隐有向大俞边界进犯的意图。
大俞虽地域辽阔、富国强民,但这数百年来安居乐业, 过惯了安稳日子, 且大俞历来重文轻武,虽兵力胜过突厥数倍,但那突厥乃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且周边时有宵小部落缕缕进犯,虽并无大战,可每年不大不小的战争却也从未见消停过。
关键是,倘若真有一日闹到兵刃相见的地步, 那突厥若是败北,往那漫天黄沙的沙漠地里一钻,便是大俞兵力再如何强盛,也隐隐有些无可奈何,这也便是这数百年来,一直未曾将其收复的缘由。
而驻守在边疆的赫南家这些年俨然独大,犹如北边的土皇帝似的,自先帝仙逝后,虽名义上对新帝忠心耿耿,但在那北边世人眼里却只闻赫南家,不知皇家姓谁名谁。
新帝心中定是颇有微词,但终究对其有几分忌惮。
这么些年来新帝一直韬光养晦,未曾不想寻着机会一展君威,却不想,突厥陡然纵身一跃,意欲挣脱牢笼,如此,北边的局势便一时变得无比复杂了起来。
时机赶得这般凑巧,未免有些耐人寻味。
于是,便有了年前戚修一番私下暗访。
名为给北方派送军资,实则暗中收集赫南家与突厥间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可否收集到了什么,除了陛下,便唯有戚修一人知晓了。
戚修在此番北方一行中,胳膊上还曾受了伤,中了一箭,秦玉楼还是过了大半个月才知晓的,是在夜里沐浴时背着她偷偷换药时被芳苓发现了。
待秦玉楼瞧见时,便见伤口已经好了七八分了,可便是如此,仍能瞧见那伤口狰狞吓人,许是他每每皆是匆匆料理,偶尔沾了水,只见周遭的皮肉仍是溃烂、红肿不堪,秦玉楼瞧了顿时红了眼。
想着她还曾用拳头砸过他。
他每日都用那受了伤的胳膊抱起了她,稳稳送到床榻上。
从未见过他吭过一声。
难怪,每晚都要用她的干花瓣泡澡,是怕被她闻到了么。
难怪,每日夜里沐浴总是要消耗那么长的时辰。
她自有孕后,便不曾亲手伺候过他一回了,以至于,丈夫受伤了,她竟然一直未曾发觉。
为此,秦玉楼只有些气,有些恼,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及自责。
自发觉他受了伤后,便也忍着,未曾变过一下脸,只一日两回亲手为他包扎换药,许是,她久久不见恼怒,戚修反倒是不习惯了,待憋了好几日,只将她瞧了又瞧,终于,在某一日,忍不住主动开口认错道:“若有下一回,为夫定不会再瞒着夫人了···”
秦玉楼听了,顿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还想再有下一回?还嫌伤的不够多?伤得不够重么?”
见她瞪他,见她“恶语相待”,不知为何,戚修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儿。
唔,他已经不自在好几日了。
也是奇怪,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位温柔贤惠的妻子,怎地,渐渐地却成了个“凶神恶煞”?
偏生,他还受虐似的,就好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