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会武宴那会儿见过一回, 这次觐见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情绪波澜, 她不动声色的行过君臣之礼, 看沈曜对符宴归那副既要依仗又透着防备的态度,不由自主想起了叶麒之前关于馄饨、面还有煎饼果子的比喻,忽然觉得这看似居于高位却时刻如履薄冰的皇帝倒也有两分可怜相。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但愿在她亲手血刃沈曜之前, 他还能悠着点,别那么快自取灭亡。
符宴归说过了来意,沈曜点了点头道:“原来当日长亭姑娘与贺瑜走散了,难怪没有见到伤他的凶徒……”
长陵倒有些意外, 她看沈曜言辞间颇有对叶麒关怀之意, 仿佛不怎么希望他死。
转念一想,登时又想通了——这大半个朝廷都在符宴归的掌控之下, 叶麒若是死了,沈曜不就连个平衡掣肘的人都没了?
正想着, 但听沈曜问她:“当日贺瑜离开金陵城, 前去燕灵镇, 究竟所欲为何, 你跟在他身畔,应当知悉一二吧?”
长陵早猜到他会问这一出, 答道:“他听闻燕灵山中藏有武功秘籍, 或可根治他的筋脉淤结之症, 所以特意赶去……”
沈曜问:“喔?那你们可找到了那秘籍?”
长陵道:“找到了,那秘籍名为‘万花宝鉴’。”
沈曜闻言身子往前一倾,“朕似乎听过这名字,好像是……是什么和尚传下的功法?”
符宴归帮长陵答道:“回皇上,此典籍乃宝志禅师所创,与释摩真经齐名。”
长陵没想到符宴归知道,心头微微一震,沈曜听到“与释摩真经齐名”时整个人也撼了一下,忙问:“那宝鉴现在何处?贺侯可练成了?”
“宝鉴刻在燕灵山瀑崖之后,贺侯花了几日时间记了下来,只是宝鉴中的功法寓意深远,难以捉摸,原本贺侯是打算回金陵后再请高人来钻研,谁知路上遇到了意外……”
长陵故意真假掺半的说,为的就是要沈曜觊觎这万花宝鉴,悬崖上刻的那些村长应该在临走前毁了,等沈曜的人去了之后看不到全本,当然会竭尽全力救叶麒的命。
果不其然,沈曜的脸上已经浮现了按讷不住的意味,他问:“听符相说,你懂针法,或可唤醒贺瑜,此言当真?”
长陵点头道:“臣在江湖时因缘际会学过南华针法,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能否奏效。”
“好。”沈曜一抬手,“朕,让你一试。”
弘化宫确实守备森严,光从正门到后园的那一段距离,沿途的守卫简直就差没排成一条长龙,不带断层的,那用来软禁小侯爷的一栋楼,上下层都堆着人,长陵这一路走的规规矩矩,脑内已演练过了一次刀光血影,只待去而复返时,下手更为干净利落。
可能是担心贺小侯爷醒来把秘籍透露给其他人,沈曜这会儿居然亲自跟来,约莫是怕小侯爷被人一针戳死,还捎带了太医署的人,符宴归也随侍在侧,更多的时候,他暗中留心着长陵一举一动,仿佛唯恐她做出什么团灭之举来。
然而长陵此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失仪之举。
从她跨入卧寝那一刻,看到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熟悉的身影,连日来高悬彷徨的心逐渐飘了下来。
终于见到了,五步之遥,看到他双手交叠在胸腹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哪怕是身处这囫囵天地,仍有一分安心。
纵然是她单枪匹马而来,只要他还活着,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