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掠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外面雨早已经停了,天色将黑,夜空明朗,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灯火。马车正行驶过一个摆在路边的茶摊,茶摊上坐着一群十来个书生,有老有少,正在讨论着什么。
“停车。”宁霏吩咐外面的车夫。马车在另一侧路边停了下来。
“等我一会儿。”
谢渊渟很有默契,没等她开口,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进旁边一家人来人往的酒楼。
过了片刻后再出来,他身上已经不是那一身大红如火的衣袍,而是一袭书生学子最常穿的素面青布长衫,头发以头巾束起,手持一把折扇,容貌也做了少许改动。平日里张狂恣肆,飞扬不羁的姿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文采翩然的潇洒书生模样。
这一身行头很显然是临时从其他人那里弄来的,至于是用什么手段弄来的,那就很难说了。
谢渊渟走到那个茶摊上,那些书生们还在谈论刚才的事情,
谢渊渟凑过去,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各位仁兄打扰了,在下刚才听到各位正在谈论秋闱之事,是这次秋闱出了什么问题吗?”
宁霏提前在茶摊最远处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这时直看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谢渊渟深不可测,但还从来没想过谢渊渟居然有这种神乎其神的演技,那一股酸溜溜的书生气和文绉绉的措辞,任谁都没法在他身上看出那个大名鼎鼎的神经病七殿下的影子。
现在想来,她对谢渊渟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
那些书生显然谁也不认识谢渊渟,本来就是一群原本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所以倒不排斥谢渊渟,他一问,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们听到有消息泄露出来,这次的秋闱有人贿赂主考官,而且还成功了。那人在一次酒后不小心说漏了嘴,据说看他那样子都快乐疯了,不像是在吹牛瞎编。”
谢渊渟一脸逼真的惊讶:“怎么可能?这不是舞弊吗?”
一个书生叹口气:“怎么不可能,舞弊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只要有空子自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去钻。不过我们现在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没凭没据的,再去追问那人,人家一口咬定自己喝醉酒了说胡话,你总不能把他抓来严刑逼供吧。”
谢渊渟摇着扇子笑:“那是,那是。”
他有一千种办法可以把人抓来严刑逼供。
众人再议论了一会儿,渐渐就散了,一个个摇着头,连声叹息。
科举自古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十年披星戴月寒窗苦读,要盼得一朝金榜题名,本就难如登天。如果这次秋闱真的再碰上舞弊,更是希望渺茫,不知又会有多少本来可以蟾宫折桂的才子,只能名落孙山。
谢渊渟朝宁霏这边使了个眼色,两人回到马车上,谢渊渟把刚才那些书生的话转述给宁霏。
“这很有可能是真的。”宁霏说,“南宫易因为南宫华来大元探亲,好不容易才有了转机,得到主持秋闱的权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皇上虽然看在羌沙的份上,不为难南宫家,但也不可能再重新往上提拔南宫易。南宫易如果想继续在朝廷中保有势力,最好的做法,就是拉拢和栽培新人。在科考中让一批考生走后门进来,他不但对这些考生有恩,而且还握有他们的把柄,以后在朝中不愁无人可用。”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不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会让它变成真的。”
谢渊渟啪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望着马车窗外月华如水的夜色,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令人后背发寒的美艳笑容。
“秋高气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