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君出门便见他掖着手站在屋角, 忽然觉得他也不容易。为紫府和蓬山服务了三千年,从来没想过个人问题。现在情窦初开,又好像和爱情失之交臂了,虽然活该,但还是令他这个嫡亲的上司感到很惋惜。
他背着手走过去,停在青砖台阶上打量他,“大司命,昨晚没睡好?”
大司命的目光有点呆滞, 但很快否认:“属下一夜入定, 今早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是靠嘴说的吗,明明脸色腊黄。他在他肩头拍了拍,“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就算一时不顺,也不要做在脸上, 让情敌看笑话。”
大司命垂着头, 半晌没有说话, 紫府君继续嗟叹:“你有时候看自己,还不及我看你看得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局者迷。当初我就觉得你和苏画不寻常, 你还矢口否认,现在是怎么样,败给一只狐狸,心里很不服气吧!”
大司命被戳到了痛处, 脸上神情尴尬,但不开化的榆木脑袋照旧顾左右而言他,“君上这么早就起来了?”
紫府君把视线挪到了晨星晓月上,曙光隐藏在远处的山巅之后,东方微微泛起了白光。紫府的人一向早起,这个时辰正是检点课业的时候,几千年的习惯了,到了点就躺不住。不过屋里的人还在睡,他回头看一眼,有妻在床的感觉真不错,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些温柔的味道,“本君现在是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了,以前吸风饮露固然洁净,但不如眼下心在红尘满身烟火。我起得比你还晚一些,看来情场受挫的人都有失眠的毛病。”
说完对面的长廊上枞言走了过去,愈发觉得自己这话真是充满了道理。
大司命痛不欲生,“君上,您别这样。”
紫府君对插着袖子摇头,“你这模样,让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犹豫不决吧?患得患失吧?这就对了!不过当时我的情况比你还好点儿,至少我和她之间没有第三个人。你现在的问题很大,毕竟苏画已经跟着胡不言了,你插进去不合适。本君觉得,我们紫府出我一个不成才的上仙就够了,你还是应该给底下少司命们做个好表率。”
大司命恍惚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坑,坚决而委婉地反抗着,“君上才是紫府上下的表率,属下跟了您几千年,不瞒您说,这次再来云浮,无法心如止水,也是受了您的影响。”
紫府君愣了一下,受他影响?他是不是还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个大司命果然很不会说话。
“你这狗脾气,和大禁很配。”紫府君撇嘴转过身,踱着方步出院子,往前面广场上去了。
晨光朦胧中,弟子们正在做早课,青砖地上整齐地铺着篾席,案头萤灯发出青绿的光。一纸一墨,奋笔疾书,他看后觉得很满意,孩子都是好学的孩子,至少后天很努力。至于资质,那是先天决定的,强求不得。像三十五少司命,傻乎乎的,但做功课很用心。上次参悟第三重妙境,他把心得都写了下来,虽然写得狗屁不通,不知所云。
紫府君对待关门弟子,还是很有爱心的,自己选的徒弟,哭着也要把他带上道,至少混个地仙。他的目光停留在三十五少司命身上,他大概感觉到了,抬起眼给他一个灿烂的笑。紫府君调开了视线,心里又在嘀咕,还是傻得很执着啊,将来米粒儿要是和他一样,自己大概会郁闷早逝的。
大司命还是心不在焉,如果能做自己的主,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百转千回了。他轻叹了口气,“君上,属下有个放肆的想法。”
紫府君看他好像下了狠心,微微一怔,“你想干嘛?”
大司命有些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