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忠明又道:“文化特质倒是没关系,只要在规矩上保持共识就行。现在大多有见识的人士反而更期望约束制衡,尊重平等。你看,最有权力的其实是大明国有钱的那些人,但精英人群的品行就是更好,见识更高远。”
高煦摇头道:“晚辈倒有浅薄的不同看法。”
“哦?”韦忠明道。
身边的人都异样地看向高煦。
高煦随口说了几句:“已经拥有荣华富贵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我认为不是无限度的欲|望和权利扩张,而是安全感。之前大明国发生过的多次战乱,可能让大家长了记性。而今的制衡与限制,让人们有了心理预期,可以有章可循。只要人们不主动去犯|事,就有了掌控感,便是安全感。”
这番话也是发自高煦之肺腑,当年他已是亲王,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以预期。但有一段时间,他仍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彼时皇帝的权力、理论上接近无限大;皇帝只有一个,藩王勋贵大臣大贾却有无数。
他顿了顿又不动声色道:“大众与精英,个人觉得不能用道德评判。”
韦忠明怔了一会儿,“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不置可否(似乎不太认同)地说道:“弗朗机人的著作,曾有类似的观点,不过大家求同存异嘛。”
高煦道:“晚辈不过是一家之言,信口胡诌,贻笑大方了,您不必在意。我平素最喜欢看书,但都是纸上谈兵。”
“不,你说得有道理。”韦忠明道,“就算没道理,你只要心里有东西,也可以说。列祖列宗能成功实行,彻底结束大战,各种学派也有功劳,当时学派很多,多样的思想出现,产生了自我进化。另外那时国际上发生的大事,对咱们也有不小的影响。”
高煦从来不想刻意在大人物面前表现什么,因为他明白:这些有点见识的人,并不会太在意你临场的演戏表演,你怎么表演也没用,别人早就在心里有定位了。
高煦点了一下头,沉吟道:“我想起了一个考古节目。”
韦忠明兴致勃勃地抬起头道:“你说。”
高煦道:“讲的是在非洲生活的人类先祖,当时有很多分散的族群,有的灭绝了,有的延续下去了。考古学家研究那时留下来的石刀……当然是全手工制作。”
大伙儿笑了几声。
高煦道:“那些石刀优劣不同。考古学家发现,有些族群不断从周围学习交流、改进石刀,石刀数量就更多、年代更丰富。而那些不懂相互学习沟通的族群,石刀遗物就很少,都被淘汰了。”
妙锦跟了出来,挖苦道:“你居然和老头们挺谈得来,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他看了韦忠明一眼:“看,人类那时才比猴子刚刚好一点,就懂得了相互交流学习,何况是咱们现代人?咱们确实创造了最伟大的
农业文明、以及繁荣数百年的工业文明,但不断保持学习交流,丰富内在,仍然是必要的。大明能有今天,不也是如此?”
韦忠明指着他,回头教育小辈们:“不卑不亢,心态谦逊。现代青年,就该是这个样子。”
两个中年人欠身道:“伯父教训得是,我们还得多加学习。”
高煦笑道:“老先生过奖了,我反正是张口乱说。说错了也没事,我是无知晚辈,您定能担待。”
这时午饭时间到了,韦忠明先起身,招呼大伙儿去饭厅入席。
古色古香的饭厅里,专业的厨子、年轻美貌的家政,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