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硕果仅存的,在建安杨氏内部能说得上话的族老,杨道清的死,还是一件很大的事儿的,最起码十里八乡的,但凡有点儿实力,上得了台面的小地主,都得过来吊唁,就连建宁府的知府,都是第二天赶了个早过来的。
嗯,怎么说是唯一的呢,这个概念很好解释,偌大的杨家里不是没有道字辈的老人了,有的甚至被刚刚过世的杨道清岁数还大,甚至还有辈分更大的,但是,旁支出身的,或者是从主家没落到了旁支的,是没有资格做“族老”的。
一个管事的位置,可能就是他们最好的位置了。
杨道清的嫡子嫡孙披麻戴孝,杨荣这一支也跟着挂起了白幡,没有分家的情况下,从法理上来说,两家人还是一家人。
杨恭站在杨尚荆的身前,看着对面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架势,不由得轻声叹息:“若无三叔在,老夫如何能有今天?”
杨尚荆沉默不语,只是站在那里,轻轻地捻动着手中的珠串。
“还在想那天的刺杀么?”杨恭见杨尚荆没有回答,半转过身子,看着他。
那个应该属于杨家长房的管家,自然是消失无踪了,忠叔带人去拿他的时候,下人就说他带着钱物,往广州去办理业务了。
杨家虽然根基在福建,但是因为杨荣当朝,是本朝最能打的内阁大学士,所以手伸得非常长,而且各方面都很给面子,可以这么说,北边到苏杭的丝绸,南边到南洋的香料,杨家都插了一手,一个在长房里面都能算是数得上号的管家出了门办事,自然也没人会认真追究什么。
所以这个管家跑得非常之顺利,甚至还带走了不少人,除了发妻和孩子,甚至还带走了两个自己最喜欢的丫鬟。
这一次杨尚荆抬起了头,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要查,一个正四品朝廷命官险些被刺杀,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此时不宜大张旗鼓。”杨恭眉头微微一皱,轻轻地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
言下之意很明确,杨尚荆被刺杀这件事,杨恭并不希望在这个当口,就把所有的事儿都抖搂出去。
换而言之,对外要保持杨家整个家族的整体性,不给外人可乘之机,否则的话,杨家就会因为人心惶惶,给人找出裂缝来,进而进行攻击,甚至肢解。
杨尚荆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大人此言在理,只是此刻,就没人知道戬被刺杀的消息了么?”
想要指使一个建安杨氏长房嫡支的管家,必定要和杨家内部的实权人士勾搭上才有可能,没有杨家内部的实权人物打招呼,一个管家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这是杨恭所担心的核心,也是杨尚荆想要追查下去的决心,一旦这样的人继续在杨家潜伏着,那么自己以后的所有招呼,都不可能和家里打了,这在信息的传递和判断上,就会造成很大的误差——五百多年之后重要的事情都是面谈不打电话,何况是这样呢。
摇了摇头,杨尚荆继续说道:“便是外人不用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朝堂上说将出来,孩儿这些年的努力,只怕也是付诸东流。孩儿遇刺的消息,可是已经给南京上了条陈,这会儿,大抵已经到了京师了罢。”
况且,杨尚荆被刺杀这件事,就算是杨尚荆不在近期的明面上追究下下去了,外人就会不知道?一旦到时候人家抓着这个把柄,给杨尚荆在朝堂上来一刀,杨尚荆可就真·热闹了。
家丑不可外扬,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法在法律上而言,还是要在家法之上的,大家平时拿着国法当个屁也就算了,皇帝认真的时候再这么干,就等着皇帝站在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