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宁褪下的衣服里爬满了虱子,我连忙叫人丢出去烧了。她坐在浴盆中,我将温热的水撩在她的身上。用带着茉莉花香的皂角帮她洗了头发,总算是让她恢复了平常的净白,我又拿来自己的一件对襟长衫给她,帮她盘扣时,忽的叫我发现,乐宁右侧锁骨的下方有一颗不小的红痣。这和大夫人上次告诉我的一模一样。莫不是…
“乐宁,你今年多大了?”
她抬起我的手,在手心里写着‘十八’。
“那你家中可有什么人?”
她继续写道‘养母’,她的回答在我心中悄悄燃起一丝希望。于是继续问她:“这么说他们并非你亲生父母。”
她点点头。
我赶紧喊来六福打发他捎口信给苏泊洋,让他调查大夫人女儿失踪的事。没想到,第二日他就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找到了乐宁的养母。
当天深里,我带着乐宁去了关押大夫人的牢房。怀忠此前特意交代过让大夫人过的好一些,所以大夫人并未和乐宁、二夫人她们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关在了周府。
因着怀忠的交待,大夫人住的牢房还算是干净。该有的桌椅、木床也一应俱全。此时,大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吟诵着经文。见有人来,睁眼看了看我和乐宁。
我点点头算是行了礼,接着坐到大夫人对面的桌前。“大夫人,昨儿我和姑苏城的苏大人提了你的事。他派人找到了当年给你接生的产婆。听那产婆说当时是二夫人给她了一些钱,将你的女儿与马夫麻六家刚生的男孩掉了包。于是又派人找去了麻六家,可惜麻六已经死了。”听见可能有了女儿的下落,大夫人的眼神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可当听说麻六已死,欣喜顷刻幻化成落寞。继续捻着手里的珠串,长长叹了口气说:“是我的报应。”
“夫人莫急,听我说完。那麻六虽死,但麻六的媳妇还在,她已经证实了自己当初生的是个残疾的男孩。生产当晚一婆子给了她一些银钱,换了一个女孩给她。这个女孩就是乐宁。”边说我边将身后的乐宁推到大夫人面前。乐宁含泪,无声的给大夫人跪下磕了三个头。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看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乐宁,缓缓的起身,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接着一把抱起乐宁的头在怀里。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滴落到地上。
“麻六后来知道乐宁的身份,怕行迹败露,毒哑了乐宁。”听我说了女儿的遭遇,大夫人抽搐着嘴角,声音颤抖着说:“我的女儿,你受苦啦!”
宁乐脸埋在母亲的怀中,默默伸手环住了母亲。
我悄悄的退了出去,想把时间留给这多年未见的母女。天意弄人,大夫人和乐宁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家中,却不知这日日见到之人竟是自己想了十几年的亲人。见到这一幕,眼睛酸疼。算起来,我也已经三年没见过母亲了,上次听怀忠说母亲因我而生病,现在也不知道是怎样了。还有父亲失眠的毛病有没有好些?爷爷经过这次的坎坷,身体是否还如从前一样健朗?还有向安哥哥和弟弟向泰,不知他俩在边关的日子又是如何?
乐宁回来时已是深夜。她回来时我仍醒着,进了屋就直扑进我怀里,无声的流泪。我捋着她干枯的头发,说了好些安慰她的话。可谁知第二日早起,便接到消息,说大夫人昨天夜里,待乐宁走后就自己在牢狱中上吊自杀了。桌上只留了封遗书和一个玉镯。二少爷虽教过乐宁几个字,但一些笔划较多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