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京畿战火热烈,蜀地远在西南,并没有受到牵连,但毕竟才平定乔靖叛乱不久,蜀地有自己的问题。
官员调度上,吏部已经是绞尽了脑汁。
新官上任,各府各县,勉强把政务理顺了。
可朝廷要秋后算账,把那些支持乔靖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除了要官场压制,还需兵力支持。
当时,肃宁侯把王琅调过去统筹,又拨了兵力给他,按部就班清算。
实际收了多少,上报多少,瞒报怎么周密,全是王琅的活儿。
事情本身办得很不错,可惜庞登入关,蜀地虽不沾战火,但也打乱了从上到下处理政务的脚步。
担心庞登入京为帝,本就受过战祸疾苦的蜀地百姓人心难安。
眼下是剿灭了庞登,但蜀地内部的不稳并没有全部消除。
尤其是此地复杂,南有苗寨各族,西有羌人,加之王琅的清算工作已近尾声,蒋慕渊干脆走一趟。
惊雨把信交到了蒋慕渊手上。
蒋慕渊看完其中恳切内容,想到成国公落笔时的心境,不由是又好笑又叹息。
他已经知晓京中状况了。
会把孙恪架在火上烤的,也只有孙睿了。
孙睿是真想把孙恪往龙椅上架吗?
自然不是。
孙睿的目的是激化圣上与永王爷、皇太后和众位皇子之间的矛盾,是让百姓对迟迟不归的圣上越发不满,让朝野上下这根绷紧了的弦断裂。
孙恪返京是他突然行动,原不在孙睿的计划之中,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孙睿想做的事情,必定是在江南行宫。
成国公想离开行宫,蒋慕渊却还指着他盯着行宫状况。
从圣上到众皇子,各有各的算盘,孙睿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个杀招,那朝野局势必然失控。
而此刻的行宫之中,圣上躺在龙床上,手掌按了按发胀的胸口,重重咳嗽了一声。
韩公公端着痰盂上前,伺候圣上吐痰、漱口。
圣上的声音因咳嗽而喑哑,道:“朕怎么觉得,这几日闷得慌?”
韩公公宽慰道:“江南恰逢换季,您头一回在江南过冬,奴才猜测,圣上可能有一些水土不服。
不瞒您说,奴才听闻随圣驾南下的官员里,也有几位染了风寒,可见都不适应呐。
御医一会儿来诊脉,让他给您调一个方子。”
“御医也没少来,”圣上不满道,“不适应是暂时的,久而久之,水土就服了。再说了,以前在北边,到了冬天,也少不得病上好几个。”
韩公公道:“您说的是。”
那儿已经是北边了,在圣上口中,都已经不是“京城”了。
御医过来,说的是邪风入体,静养便好。
可圣上静养不了,他咳嗽不断,闹得半夜都咳,根本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改善的睡眠又成了大问题,让圣上整个人都气恼起来。
韩公公端着铜镜让圣上看气色,嘴上道:“就是一时之风寒,过了这一阵,就不会受咳嗽所扰了。”
圣上想想也是,咳嗽醒,总比噩梦惊醒强些,再者,风寒会好,好了就能睡了。
这般想了,镜中人那灰白的脸色都让圣上觉得顺眼多了。
“不都说朕装病,都不信朕嘛,”圣上靠在引枕上,“正好,叫他们都来看看,朕是真的病了!”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