鼋头渚的广福庵中,徐徐走出一堆人,为首一个,却是位极俊美威严的青年公子,长身玉立,手持一柄泥金折扇。
此人生得凤眸龙睛,器宇非凡,只是眉宇之间仿佛含有一丝忧虑,出了庵门,便放眼四顾,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这青年不是别人,却正是皇帝朱儆。
在朱儆身后,一名老者微微躬身道:“公子,香也烧了,您的心意菩萨自然会领会。如今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回客栈吧,明儿一早还要动身回京呢。”
这说话的老者,头发花白,精神还算好,下颌无须,却是乔装改扮了的陈冲。
朱儆垂了眼皮:“天还没黑呢,再走一走。”
他在苏,扬,会稽,梁溪等地走了六日,捕风捉影,一无所获。
却仍恋恋不舍,一路从广福庵走到了会仙桥,站在高高地桥顶,放眼四看。
夕阳的映衬下,太湖犹如一面泛着微红光芒的镜子,晚风吹拂,掀起波光粼粼,犹如溶了的碎金点缀其间,溢彩流光,令人心醉神驰。
青年皇帝却无心赏玩这绝美风光,放眼四顾,半晌,终于黯然道:“回去吧。”
一行人下桥而行,走不多时,朱儆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
目光所及,身后的小充山隐没在黄昏之中,显得寂寥幽静。
直到这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充山隐秀山庄的观澜堂里,范垣扶着琉璃道:“人都走了,你也歇会儿吧。”
琉璃红着双眼低下头去,鼻子发酸:“师兄,儆儿是为了找我们才来的,我、我……”
“就算是为了找你来的,这会儿你也不能再见他,这样对他来说也才是最好的。”范垣温声回答。
琉璃知道他说的对,但方才望着朱儆四处找寻若有所待的模样,实在是情难自禁,想到母子们又是两年没见了,潸然泪下。
范垣道:“这两年里他做的很好。借着徐廉的手,不动声色便除掉了郑国公的势力,照我看,再用不到两年,连徐廉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琉璃忙擦擦泪:“徐阁老做的不是很好么?”
范垣微笑道:“我做的也很好呀,皇上为何还是容不下我呢?”
琉璃语塞。
范垣道:“作为一个帝王,他是越来越称职了,知人善用,也有铁腕。他这会儿虽念着对你的母子之情,但只要你现身,他自然要问到我,他的心病始终难除,……以前我还能应付,这会儿他越来越厉害,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之前范垣窥破了朱儆的用意,所以顺水推舟,借着南行一事“死遁”。
此后他隐忍不现身,一是给朱儆吃定心丸,二,则是“逼”琉璃之意。
毕竟范垣知道对琉璃来说,朱儆永远都是她心中的第一。所以他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让琉璃也知道痛失所爱的滋味,也只有以他的“死”,才能让琉璃彻底认清楚,朱儆是她的儿子,但更是一个帝王,他能对范垣下手,他日,未必不能对她,对明澈明德……
如果是强行带走琉璃,当然是极容易的,但那样做,只会让琉璃心中有一个结,且更加无法割舍母子之情,但以假死的方式,“以退为进”,却让琉璃甘心情愿地跟着他远离朝堂跟朱儆了。
那次琉璃“病危”,一则是琉璃真的内怀忧虑外感风邪,但实际上,当日朱儆去探望时候,琉璃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是范垣命人暗中用了点药所致。
一来让琉璃说出她心中所想,二来……也是也吓一吓朱儆,让小皇帝尝尝看得而复失的滋味。
所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