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分明是剑在匣中,欲敌则发。
风动长发,动衣襟,动人心, 唯独那执剑的手不动不摇,如磐石伫立。他一身说不出的意气潇洒,不必穿过重重时光, 就能看见当年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白衣少侠。
何等洒然。
冉苍看着方尚清的脸,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的筹划,他的计策, 他想了千万遍的今日, 怎么就栽到了一个小崽子身上!
阿恒不原谅他, 不就是因为这武林盟主的位置, 既然他喜欢, 与其让阿恒埋怨他, 不如这盟主就让他来做!阿恒不是愿意为了武林抛下他吗?那他就统一朝廷武林, 他的阿恒就会永远在他身边。
冉苍那一刹那双目赤红, 如同疯魔,眼中的偏执与疯狂几乎要遮掩不住,但是下一瞬又重新清明起来——不,不是清明。那是被掩回了原本的所在,只等地动山摇,破水而出。
他的声音冷静而自持,语气淡淡,好像方才对方尚清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一般。
“方盟主,佩服。”
方尚清笑了笑,只是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既然已经知道外有五万大军虎视眈眈,又怎么能不提防他的鱼死网破。
冉苍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阵阵凉意,那剑尖离着咽喉也不过是毫丝的差距,见方尚清还不动作,不由得暗暗皱眉。
“下毒?”
方尚清的声音很轻,宛若微风拂过,了无痕迹,却听得冉苍心底一沉。他沉默一瞬,也低声回复,言语之中带着冷冷的嘲讽之意。
“什么下毒?”
这是要不认了?
方尚清看他一眼,笑了笑,将剑收回,在收的时候那剑与肌肤之间相隔的一丝空隙也被填满,冰冷的寒气刺地他筋骨一寒,微微刺痛。
台下的子车筹弯了弯眼睛,合上了腰间的蛊皿。
冉苍为方尚清突兀的收剑动作一愣,回过神来沉着脸暗暗运转内劲,但是并未发现体内有什么异样。
怎么可能?他既然已经知道他下了毒,怎么可能会这么利落地放手?
冉苍本就生性多疑,否则也不会将宁恒囚禁五十年不见天日,现下这念头一升,顿时警铃大作,疑神疑鬼起来。
方尚清看了一眼冉苍脖颈处细小的、已经愈合的伤口,摇头笑了笑,拱手。
“请。”
冉苍沉着脸下了擂台,衣襟破碎,脖颈见血,挡风帘被削去了一半,另外的一半还染上了点点血迹,一身狼狈,反观方尚清,虽然腰腹处衣衫被割裂,但是白衣出尘,哪怕冉苍喷出一口鲜血,也不曾沾染他半点,从容而带笑,长剑在手,豪情顿生。台下人看得心旌摇曳,不知是谁放声而高喊——“盟主高绝,五湖迎瞻!”
“盟主高绝,五湖迎瞻!”
“盟主高绝,五湖迎瞻!!”
“盟主高绝——五湖迎瞻——!!!”
一声胜过一声,一呼高过一呼,直到群山齐唱,万鸟飞绝!
洛书一边喊着,听着几乎要将耳朵震聋的声声高呼,在心里一下子笑了出来。
【哎哎小八,我怎么觉得这么像东方教主的“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二零八八面无表情地举着手随着喊着,看向洛书的时候却下意识地柔和了眉眼,【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