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来,把白衬衫的衣摆撩起来擦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亦或者是被人这么盯着给盯的紧张了。
丹阳又几分后知后觉,然后觉得这人就有些可怜,不就是看一眼簪子嘛,瞧瞧,干了这么多活了,自家大哥的脸上都没缓和过来。她就说:“够烧了,先别劈了。洗洗吃块瓜吧。”
西瓜切开这么一大会子了,人家在劈柴,她都没好意思蹲在一边吃。
方继明如释重负,“真够了吗?不够我再劈,不费事!”
够了够了!很够了!
丹阳给他打水,再怎么样,这上门也是客啊!今儿这事,办的已经够荒唐了。
方继明不好意思用人家的盆子毛巾,就到压力井跟前去,叫丹阳:“帮我压压,这么洗痛快。”
于是,连脑袋都放在水下面冲了冲。
冲起来也不擦,用手一抹就行。的确良的衬衫一见水就湿一大片,叫他这么一折腾,领子后背袖子都是湿的。他还笑的一脸爽朗:“没事,这么凉快。”
被自家大哥这么盯着,他也不见拘谨。倒也算是一奇人。
人家也不吃习惯,刚才头放在水下面,他顺势都喝了水了,这会子又看了丹阳……的头一眼,给丹阳使眼色,然后才道:“那我先走。”
丹阳莫名其妙的,这人给自己使眼色,那意思明晃晃的:我有话跟你说,去外面。
这动作他又做的不隐蔽,端阳又不是瞎子。在人家跟他打招呼说了一句:“打搅了。”然后走出去之后,他就问还在看人家的背影愣神的丹阳:“你认识?”
不认识。
刚摇了头,结果扭脸见自家哥这表情不太对,就说:“认识!”刚认识,也算是认识吧。
端阳的表情缓和了一下:“以前怎么没见过?大学同学?”
这可怎么编?
“算是吧。”她这么敷衍,因为她看见那人骑在自行车上单脚撑再地上,这是等自己呢吧。
“什么叫算是?”端阳的脸一下子又严肃起来了。
“算是就是……同学的同学的同学……反正就是认识呗。”丹阳说着,就推了自行车出去:“哥你忙着吧!”然后又朝厨房喊:“嫂子,不用给我做饭,我不在这边吃。”
然后跑了。
往哪里跑,人少的地方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又太扎眼。
只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面,如今大晌午的,这里基本没什么人。
两人在这边停着着呢,却没注意到,从路对面的包谷地里钻出来一人来。这人戴着一副眼镜,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还提着裤子,显然,人有三急,这是跑到包谷地里解决问题去了。一出来,他就眼睛一亮,不远处那就是一副再好没有的画卷了。
村口场院边的老槐树,背景是场院里一垛一垛的麦秸秆,然后是参天的槐树投下的巨大的阴凉,这阴凉下,撑着两辆自行车,都是七八成新的车子,车主人很爱干净,擦的亮亮的。两辆自行车的前轱辘相互挨着,犹如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恋人。隔着自行车,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子英俊挺拔笑容爽朗,身上红色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背心,从湿了的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里透出来,连同精壮的肌肉一起,泛着力量的光。军绿的裤子黄胶鞋,裤子这会子卷起来,露出小麦色的小腿。他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朝远处指着,像是在说什么。
而对面的姑娘,嘴角荡着笑意。她眉目分明且舒朗,身材纤细又不乏饱满,看着就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