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一干反贼很快被内军镇压,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隆安皇帝才终于知晓了其中内情, 他大约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一手养大的这条勤勤恳恳的忠犬也会防不胜防地反咬一口。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 此人居然还是平阳长公主——自己亲姑姑的心腹手下。
这个女人,在先帝时便挑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谁能料到十几年后, 同样的情景竟再度上演。两代皇帝为此吃不少苦头, 无数人因她流离失所甚至于丢掉性命,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个古今难遇的奇女子了。
肖云和失势后,朝里依附他的大官小员紧跟着被抄家查办, 参与这次谋逆的更是入狱的入狱, 发配的发配, 短短几日,整个皇城的气氛瞬间变了, 六部九卿几乎倒了一半,尸位素餐的大臣们挨个倒台, 新的面孔如雨后春笋出现在早朝之上, 简直可以称为是大换血。
而在此次平定叛乱中有功的庄、肃两位亲王则重新得到隆安皇帝的重用, 沈冽顶替了肖云和的位子, 沈怿重掌兵权, 连晏寻都沾光破格提为北镇抚司指挥使。
满朝上下还处在对新格局的适应当中, 沈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连王府都很少去,自然与书辞见面的次数也少了。
好在她成天忙着照顾言书月,也无暇顾及其他。
肖云和虽被判七天后斩首,看上去她算是大仇得报,大快人心,但是言书月的病情却并不会因此有所好转。
她还是整日整日的昏睡,虽然有呼吸有脉搏,可长久只能吃些稀粥汤羹之类的,身体必然会消瘦下去。
书辞坐在床边做些针线打发时间,想到这里,忍不住托腮叹了口气。
“你也真傻,肖府是什么地方都敢孤身去闯……”
不知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这段时间大小偏方试了七八个,什么喊魂,招魂,金针刺穴……结果压根没用。
现下已经入夜了,陈氏和温明守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饭休息,怕他们俩累坏身体,书辞用过了饭就便过来换他们的班。
这一坐就得坐好几个时辰,紫玉闲得无聊,适才被高远叫一声就跑了,书辞也不想拘着她,索性一个人在屋中给沈怿做荷包。
小院子里静悄悄的,有种令人舒心的安宁与静谧。
她垂眸在花绷子上下针,丝线长长的拉直……
忽然间,门似是被风吹开了,嘎吱一声响,微凉的冷意夹杂了一股淡淡的酒味,朝她袭面而来。
还未等书辞抬头,腰肢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搂住,沈怿把下巴搁在她颈窝,带着酒香的鼻息轻喷在她脸颊,语气说不出的慵懒。
“……在做什么?”
听出是他的声音,书辞脑袋微偏,“给你做钱袋呢,上回那个你不是嫌我是买的么?”
沈怿漫不经心地嗯了下,从她手里把针线活儿接过来,凑在灯下看。
大概也就是顺手的一个动作,让书辞瞧见他面色有淡淡的红,双目微醺,想是喝了不少。
“酒气这么重……喝了快有四五坛了吧?”她拿手指戳戳他的脸,“可以啊你,每天在外面过得很乐呵么?”
沈怿自鼻中发出一丝轻笑,懒懒地伸臂把她圈在怀里,“今天高兴,多喝了点……不过我想要是你在场,估计也会喝几杯庆祝庆祝。”
书辞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转过身,半蹲在她面前,手支着下巴,挑眉道:“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