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见到了那日的场景:他手中握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带起衣袂翩跹,落叶纷崩,就好像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太阳从云层中一跃而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在他的白袍上,隐隐泛出淡红色的光华。
这一日后,贯白丘机智诱敌、英勇牺牲的消息才传了出来,众多百姓哀悼之,一时间永安城氤氲着万缕悲绪。
在离永安城不远处的一个小楼内,颛孙裕临窗而立,看着屋檐上的冰棱渐渐地融化,听着冰水从上面滴落下来的声音。他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秋季时在坞镇外的茶楼上,如今冰雪才刚消融他竟然是已经不在了么?
“白丘,你竟是这样就走了?”他自言自语着,有一抹忧伤从他的眉间荡漾开来,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公子,您要见的人,已经到了。”一个身形和话梅差不多的婢女上前禀告。
颛孙裕收起脸上忧伤的神情,转过身来,说道:“阿梅,让她上来吧!”
安阳在阿梅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来,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站在一张桌子前等候,见到她出现就上前朝她行礼:“安阳公主。”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向她行礼了,就好像她的皇兄依然在位,她依然是子桑国最受宠的公主。可是,她知道这一切早已经是过眼云烟了。所以她定睛朝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看去,认出了他来:“颛孙裕?是你写信给我?”
颛孙裕笑道:“正是在下!”
安阳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你知道我皇兄被害的真相?”
“不错,与彼时远在他国的公主比起来,在下的确是比公主更清楚当时的情况。在下现在想先冒昧问公主一个问题,公主想报仇吗?”
报仇?她怎么会没想过?也正是为了报仇,她走上了不归路,害了百姓也害了自己,一直到现在,自己仍然在一个泥淖中挣扎,越陷越深。
颛孙裕一双眼睛不放过安阳公主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他看出她的内心在进行剧烈的斗争。
“公主作为皇上的胞妹,心中难道就没有恨吗?”
恨?怎么可能没有?自从和亲开始,她心中的恨意就没有断绝过。她恨洪发,这个足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将她全然看作是一个货物,不高兴的时候就拿她出气,可是当这个老男人被自己的儿子杀掉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后,那恨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恨皇兄,恨他将自己当作政治交易的筹码,可是当他被杀害的消息传来,那些恨意便全部抹杀了,因为她更爱他啊,所以她要为他报仇。她恨洪瑞,恨他在她有了重生的希望之时,将它扼杀,将自己重新推进绝望的深渊,可是也是他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曾给予她温暖。她就一直被这么折磨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全部都是伤痕累累。
“公主知道裴幻为什么要夺位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是黎天的儿子,子承父志吗?她惊恐地看向颛孙裕,害怕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让自己更难承受的理由,可是她不正是为了这个才到这里来的吗?
“颛孙裕,你快告诉我!”
“好!那我就告诉你,裴幻夺位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颛孙裕讲到黎辰对裴幻和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