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女子连忙去扶那挺着肚腹捶打衣物的翠秀,“韩嫂子,好歹你相公也去了京里,家里怎么还请不起一个帮忙的?之前你家的那个丫头呢?”
“你说小丫啊,”翠秀扶着腰摇头笑道,“小丫陪着宋小姐去京城找外祖去了。虽然韩烨去了京城,可是毕竟还是给人当差,手里哪里有多余的钱?我这边自己动手也就将就了。”
她甜蜜的抬头,开了春又入了秋,“也许等到深秋孩儿出生,韩烨就能赶回来看一眼孩儿了罢。”
……
“见红了……恐怕不中用了。”
镇子里的医馆里,老大夫紧紧皱着眉头,出口的话让翠秀如遭雷击。
“大夫……大夫……”
她苍白着脸挣扎着从榻上翻下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这是韩家的第一个孩子,孩儿的爹还在京城等着他,就算要了我的命去也不要紧,求求你,大夫,救救他……”
“老夫可以尽力,只是,这安胎药喝来太贵,你……”
大夫叹息一声看着她袖口的补丁,“你有那个银子花么……?”
“有!我有!”
翠秀咬牙,将下唇咬出了血,她将手腕上的玉镯拔下放在桌上,“大夫,这是我娘给的嫁妆,家里箱底还有一只,能卖的上价钱。”
她不由分说将那镯子紧紧塞在大夫手里,不让他退回来,眸中带血,是一个母亲最最绝望的祈求。
“宝宝,你乖乖的,让娘亲把你生下来好不好?”
她蹲在地上挡住下身,似乎要挡住那不停流淌的鲜血,泪水滂沱在脸上,仿佛就这样,就能挡住她孩儿的生命,“宝宝,不要离开娘亲,爹还在京城等你,他若知道你出事,不知道会如何伤心……”
“宝宝,你帮帮娘好不好?娘盼了好久,才盼到你……”
“宝宝,娘带了你七个月,你已经会动会闹了,娘一点也不嫌你沈,不嫌你吃得多,娘只想把你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好不好?宝宝,好不好?”
那粗布衣衫的女子,头枕在冰凉的桌角,一下一下缓缓抚摸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小声呢喃,表情如同碎裂一般。
而腹中的小生命,似乎回应起她的声声呼唤,终于从无声寂灭中慢慢找回心跳。砰、砰、砰。
脉搏的动静传来,小小的鼓动在她手掌心的皮肤下。
那温热的,低缓的,小小的鼓动,让她绝望的心仿佛从冷水中活过来。
……
“夫人,韩爷又送薪饷回来了,你看是不是要往旭阳那里寄一些?”
小丫捧着沈甸甸的银两摆在宋依颜面前,虽然宋依颜跟着韩烨并没有名分,但是小丫只认准宋依颜,只叫她夫人。
宋依颜低头为韩烨缝补衣衫,她房里都是自己动手绣出的衣衫和画作,只有那一摞摞的书是她房里唯一的奢侈品,如此一个大家千金却没有半分娇矜之气,让韩烨对她的爱重又多了许多。
“不必了,旭阳那里向来也没甚么花用……唉,小丫,你说,我们用这些银子办个粥厂好不好?京郊据说来了好些逃难的百姓,我们不如捐了银子赈灾,也好积善积福。”
一双美眸盈盈如水,宋依颜柔弱的小手按在胸口,“你看,那些百姓饿的饿死的死,多可怜哪!我们就多帮帮他们吧!”
“那我立刻就用夫人的名义去办粥厂!”小丫使劲儿点头,连忙福了身子,“夫人真是长得又美又善良,好像白蛇传里的活菩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