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看去,恰见一道黄烟从船头升起,江风刮得烟柱飘摇一散,烟后一道刀光乍现,那示警的水兵脖子上血光一冒,便连人带烟一并坠入了江中,水花还没翻起来,画舫上就传来了打杀声。
“乱党?”小将反应过来,急忙挥旗,示意增援。
画舫四周停着几艘民船,皆是乌篷小船,船尾摆着食灶,是专门给舫上供酒食的。搜查小船用不着多少人,一艘船上只上了一个人,黄烟一起,搜查民船的兵就想设法登船,不料刚转身,前一刻还满脸堆笑的船夫就从船桨里拔出刀来,出手杀人,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画舫上的几个兵在数招之内就被乱党杀入了江中,小舟上的乱党纷纷飞身登船,船手打舵,撞开四周的民船,意欲靠堤上岸。
水师小将率兵查船,还是头一回搜到乱党,见这些狂徒武艺高强,行事猖獗,不由望了眼盐船的队伍。只剩一艘盐船没查,但眼下显然已经顾不上了。
“竟真碰上乱党了,可需帮忙?”这时,元修问道。
这一问,小将更不好意思查了,他冲元修抱了抱拳,说道:“今夜查江,我们人多,这些贼子跑不了!大人公务在身,不敢劳烦,末将这就率人去追!”
说罢,他挥手喊了声放行,旁边一个兵将一张放行文书递给元修,盐船从水师舰船周围退开,小将当即指挥战船紧追乱党而去。他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今夜宵禁,船只都在往岸边靠,此刻江面上拥挤不堪,这群乱党既然武艺高强,踏船为路、飞身求退岂不更快?为何要驾船逃离?民间舟舫岂能与军中的冲锋舟比快?
画舫横冲直撞,江面上惊叫连连乱成一团,水师被引走了,元修负手望着江上,目光寂寒,波澜不兴。他将放行文书给了身后的侍卫,便转身回到了船上。
一进舱室,元修就解了暮青的穴道。
但暮青没动。
元修愣了愣,“阿青?”
暮青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气息,她依旧维持着阅信的神情姿态,不动,也不说话。
元修一惊,急忙蹲身,仰头一看,只见暮青眼底血丝狰狞,嘴唇已显紫红。
元修瞳眸骤缩,几乎是飞身掠到暮青身后的,衣袂刮起的风一荡,烛火噗的灭了!
屋里一黑,元修的手却精准地拍在了暮青的后心上。
这一掌,连一成的功力都没使上,暮青却猛地一颤,一口血从喉中喷出,泼向窗台,染了窗纸。
“阿青!”元修将暮青抱起来放到床上,盘膝坐到她身后,急忙为她运功调息。
巫瑾和她虽是表兄妹,却是半路结识,他知道他们之间共过生死,自有情义在,却没料到深成这般!他知道她看罢密信情绪必有波动,却没料到她会气息阻滞,生生将自己闷出口血来!他若晚回来一步,她怕是有性命之险!
元修眉头深锁,锁尽懊恼自责,他不该封她穴道的
心中焦急如焚,元修掌下却不敢运力过猛,他内力刚猛,当年为她驱寒尚且不敢图快,今夜更是不敢。
江上骚乱未止,呼喝声、惊哭声传进船舱里,像魑魅魍魉在窗外游走,勾人魂魄。
侍卫们看着窗上的血,不知暮青出了何事,也不敢擅自进屋点灯,只能守着船舱,觉得今夜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