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颜一笑。
五年了,终于回来了。
凤驾归来乃举国盛世,年关将至,帝后驾临星罗,召见星罗文武诰命自是难免。翌日便是小年,召见之事便择定在了这天。
小年这天,五更时分,广林苑外便落满了轿子。星罗刺史齐居简、总兵王靖、镇南大将军魏卓之率六品以上文武百人自东门而入,往宝箓宫侯驾。各府的诰命、敕命则自西门而入,入集芳宫侯驾。
延祥宫中,小安子和彩娥率太监宫女们服侍帝后晨起,步惜欢一转身,见暮青盛装坐在妆台前,彩娥领着宫女们正为她正冠,那铜镜里的容颜只略施脂粉,便似霏霏霜雪中孤放的一朵寒梅,天地皆寂色,独此一枝香。
她不喜脂粉,偶施薄黛,总令人移不开眼。看着朦胧的天光和铜镜中那泛黄的容颜,他不禁有些恍神儿,她真的回来了吗?此后岁岁年年,再不分离,就这么晨昏相伴,白首不离吗?
暮青感觉到步惜欢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他立在窗前,两袖拢着天光,腾云相绕,瑞龙护从,矜贵无匹。他本不爱瑰丽之色,却偏爱为她披这身红袍,仿佛披了这身红袍,便会被红尘网罗在凡间,求一世执手,相伴不离。
当初在海上,她真的以为要失去他了,这些天,每当晨起时看见他,她都无比感激那些逝去的亦或远行的人。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知看了多久,步惜欢笑道:“美。”
暮青道:“你抢了我的话。”
步惜欢笑了声,随即走到妆台前接过了彩娥的差事。
彩娥笑着领宫女们退去了一旁,小安子抱着拂尘守在殿外,眼睛端量着天光,却不提醒时辰。
步惜欢一边帮暮青正冠一边叹道:“这才刚下船,为夫就开始怀念在船上的日子了,真想此生日日都与娘子弈棋作画,游历河山。”
暮青道:“退休之后倒可成行。”
步惜欢苦笑,那可还有好些年呢,“今日晌午设宴,晚上无事,你我共度佳节可好?”
“好。”
“为夫想念娘子的手艺,娘子可愿下厨?”步惜欢笑问,暮青待会儿要召见命妇,晌午还要同臣属用膳,他舍不得她操劳,不过是看她答应得痛快,忍不住逗她罢了。
“好。”
“听说今夜有庙会,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行。”
“那不如把替子宣来,召见之事由他去,你我这就去市井走走可好?”
“也可。”暮青笑了笑,她自然看得出这都是戏言,也就陪着他演。
步惜欢果然笑了声,“娘子从前甚严,如今事事纵着为夫,倒叫为夫受宠若惊了。”
暮青道:“此后余生,我都会宠着你。”
这话可不像戏言,宫女们低着头,无不觉得面颊发烫,连步惜欢都愣了愣,随即吟吟一笑,眸波之柔胜过了初生的晨光。
“那回宫后,朝事改作三日一开可好?这些年为夫勤政,着实疲累,如今娘子回来了,你我也该过过自己的小日子了。”步惜欢得寸进尺,毫无去意。
暮青见这人没完了,瞥了眼大亮的天,脸色一沉,说道:“望陛下莫要恃宠而骄。”
步惜欢长笑一声,愉悦至极,这才道:“晚上无事,把下船前那盘残局摆一摆吧。”
这句才是真的。
“好。”暮青应了。
步惜欢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往宝箓宫召见星罗文武去了。
彩娥领着宫女们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