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瞅着那只梨子,笑意却淡了几分,“分梨谓之分离,这可是娘子说的,忘了?”
暮青一愣,她是说过,在船上。那天,侍卫端来几只梨子,远航途中,新鲜蔬果难得,步惜欢正养身子,她想都留给他,就以此为说辞,一口未尝,没想到他当真了。
“此后余生,惟愿朝朝暮暮,白首不离。”步惜欢望着暮青,眉宇间锁着的缱绻深情,似那青枣的滋味,是酸也甜,久而不散。
山廊上,湖光潋滟,映红了人面繁花。
水殿内,帝后彼此凝望了许久,皇后剥了只柑橘递了过去。
“许你甜蜜吉祥,这总行了吧?”皇后的嗓音依旧清冷,只是添了几许哄人的无奈。
圣上默不作声,眸底却浮起几分笑意,把那柑橘接到手中一分为二,一半又递给了皇后。
皇后接了,两人一瓣一瓣地剥着橘络品着柑橘,山青水绿,日暖花红,两情久长,莫过于此。
“启奏陛下,午时了。”小安子待帝后品罢柑橘才禀奏时辰,一声开宴传出殿廊,惊醒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礼乐声起,宫人们捧着珍馐而来,宴一摆齐,歌舞名伎便翩翩而至,一时间,云高乐和,君臣同乐,酒过三巡,老诰命们悄声话着家常,命妇们陪在夫君身旁,时不时地瞥向殿内,舞姬们的云裙水袖遮掩了殿内的光景,依稀可见帝后为彼此布着菜,圣上举箸落勺间优雅矜贵,他只在皇后身旁笑着,皇后那一身清霜就跟融了似的。
凤尊远居神殿的这些年里,圣上专于社稷,未纳一妃半嫔,不知令多少人匪夷所思。可今日见了凤尊其人才忽然看明白了——人世间最好的姻缘莫过于夫妻相配,白首成约。
这一往情深,岂能不羡煞了人?
今日乃灶王节,按习俗要祭拜灶君,午宴后,帝后便未留星罗文武及其家眷,待人走宴散,二人便相携回宫。
步惜欢离开汴都已有半年之久,如今天下间谣言四起,难说南兴就不会乱,他本该一登岸便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却执意在星罗逗留,半点儿也不着急。
“你御驾亲征,四海皆知,咱们刚回来,消息尚未传遍天下。在天下人眼中,帝驾离去已一旬有余,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就不怕有人动什么心思?”刚用过午膳,暮青睡不着,一回到延祥宫中便将船上未下完的棋局摆上了,一边对弈一边问道。
步惜欢一察觉北燕的意图便命替子留在岭南行宫,自己率隐卫暗中潜入了大图,路上得知她被劫后,立刻命替子向大图朝廷借道。他蛊毒发作,知道大图必乱,洛都朝廷在此国难关头必不敢明着与南兴为敌,定然应允此事,卖南兴个顺水人情。于是,替子扮作帝驾率军入了大图,步惜欢在半路上与大军汇合,这才赶到了余女镇。
自替子离开行宫,御驾亲征的事儿就传出去了,这几个月,朝政是陈有良带着执宰班子在处理。这几年虽然国泰民安,但朝中文武政见不同乃是常事,地方官吏也难说都拥护新政,虽然有人趁此时机作乱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得不防。
“如此岂不更好?”步惜欢望着棋局,气定神闲,“这几年,朝中文武齐心社稷,虽是好气象,亦当居安思危。盛世之下,必有腐蛀,此番大张旗鼓地亲征,若不掀几只蛀巢出来,岂不可惜?”
暮青翻了个白眼落子,一副果然之态。
上回瓮中捉鳖扳倒了何氏一党,这回又该谁哭了?
不用猜,潜入大图之前,步惜欢一定命监察院撒了网,这人就算涉险,也绝不会莽撞,他将背后留给人看,那背后多半有局。
步惜欢应了一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