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痛哭流涕,知县吕荣春伏低噤声,李恒呼道:“臣有罪!”
“你是有罪。”步惜欢长叹一声,对左右道,“摘了他的乌纱,去了他的朱袍,随驾押解进京,交与大理寺与刑部会审,彻查此案。”
李朝荣领旨,即刻率侍卫们执行。
步惜欢淡淡地睨了眼颤若筛糠的吕荣春,“镇阳知县,操弄命案,为官不仁,革职抄家!镇阳县酷吏视人命如草芥,一并革职严办!”
众人在街市上跪了半上午,双腿早已没了知觉,被侍卫们一并拿下时,皆虚脱而倒,连句求饶的话都无力多言了。
人一拖走,街市上便只剩下老仵作、镇阳学子和韦家老小了。
步惜欢望着学子们道:“镇阳书院学子五人,朕念尔等尚知廉耻,只因涉世未深才受奸人蛊惑,故而网开一面,不问刑责。但谎供作伪,混淆视听,终究罪责难恕,革除尔等学籍,永不入仕,尔等可心有不服?”
学子们被押来见驾时就已猜到事情败露,他们皆熟知朝廷律例,在命案当中谎供作伪,罪当发配徒役,此案关乎春闱,已够得上罪加一等了,如今免于刑责,实属圣恩浩荡。只是对于文人而言,革除学籍,永不录用,委实比罪责加身更为残酷。
但又能怪谁呢?一失足成千古恨罢了。
“学生等……心服!”学子们羞于抬头,更耻于辩白求饶,纷纷哭谢圣恩,泪洒街市。
步惜欢听着哭声长叹一声,绝然而回,亲自将韦父搀起,说道:“官吏不仁,令百姓遭难,乃朕之过,朕有愧于民。”
韦父受宠若惊,惶然地道:“陛下,草民……草民冲撞仪仗……”
“拦驾鸣冤,何罪之有?取士国策可改,国之旧律又有何不能废的?”步惜欢吩咐宫人赐坐,又赦了韦家老幼,而后命仵作将遗骨归还入棺。
见遗骨被端出,韦家老幼放声悲哭,步惜欢静默地望着长街,暮青亦起了身。
见帝后竟一同目送遗骨,韦家人渐渐止了哭声,呐呐地望入大堂。
大堂里,圣上亦望来街上,问道:“韦家二郎,你可有读书?”
少年扶着母亲,听闻帝音,忙跪下答道:“回陛下,学生三岁启蒙,苦读诗书,而今已当志学之年,正打算明年参加县试。”
圣上闻言勉励道:“你兄长路见不平敢替人言,可见其才德兼优,失此人才,朕心甚痛。你虽年少,但朕见你今日监看验尸,颇有坚忍勇毅之风,必是可造之才,故盼你能承继兄长之德,刚正为人,发愤图强,他日好为国之栋梁。”
得此勉励之言,韦家人和少年皆受宠若惊,少年噙泪叩呼:“学生叩谢帝后之恩,定不负圣望!”
圣上露出几分欣慰神色,环视了一眼酒楼街市,缓缓说道:“国泰民安,祈愿容易治国难。朝臣结党,政争酷烈,吏治腐败,滥溢成风,朕年少时便知国家积弊,非破难立,故而一亲政便整顿吏风,改革取士,不拘士庶,广纳贤才。朕爱贤才,因文臣武将乃国之栋梁,士庶学子乃国之基石,然而,一国之本惟民,本固方可邦宁!朕兼听纳谏,能容政争,却绝不容结党营私!钻营结党,蛀国栋梁;祸乱春闱,毁国基石;酷政欺民,戕害国本!纵有满腹经纶,朕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