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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泽走在夜色里,怒气冲冲,显然气炸了。

    沈泽这个生气的点,岑明杰想——真想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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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怎么了?”顾关山的同学——凯瑟琳关心地问:“脸色怎么这么红?是感冒了吗?”

    顾关山从手机里抬起头,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换季,有点感冒。”

    凯瑟琳担忧道:“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

    顾关山想起自己还没医疗保险——去医院一趟等于和自己的计划说再见,斩钉截铁道:“医院太贵了,回家的时候我去药店买点药就行。”

    凯瑟琳摸了摸她的头,友好地说:“有个药挺管用的,叫泰诺,但是吃了之后可能有点嗜睡。”

    顾关山一听就听不懂:“能……能帮我写一下吗?”

    凯瑟琳找了张纸来给她写了,一边写一边问:“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呀?”

    顾关山迷迷糊糊道:“闹脾气,不知道怎么了。因为他问我想要点什么,我没告诉他……男人真的太难懂,跟他卖萌都不好用,看来是真的气。”

    凯瑟琳:“他……怎么生气的?”

    顾关山往桌子上趴,委屈地说:“……可我想他了。”

    中午的餐厅里满是阳光,凯瑟琳伸手一探顾关山的额头,担忧道:“下午的课你不要去了,我帮你和教授说一声,回头把我的笔记给你复印一下,你真的发烧……”

    顾关山嗯了一声,说了谢谢,慢吞吞地背上包,从餐厅里走了出去。

    楼外是车水马龙的一座城市,顾关山一个人沿着林荫路往回走,手机屏幕上仍是沈泽那句平平淡淡的晚安。

    路边是树和咖啡馆,顾关山一路挤着公交回去,路过公寓楼旁的破药店,和药店里的拉美裔女人艰难地比划了半天——她回去才发现多买了两盒喷嚏药,因为将‘流鼻涕’说成了sneeze,打喷嚏。

    在这里生病的原则是能捱则捱,顾关山将药咽了下去,人漂泊在外,她想,生病实在是太贵了。

    什么叫漂泊,这就是漂泊。她的出租屋里空无一人,百叶窗底下满是灰,餐桌上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留学,本就应该是寂寞孤独的。

    百年前,第一批公派留学生漂洋过海——他们所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那些年轻人没有同类,几乎是第一批走出国门的国人,肤色分类着人群,黄皮肤的他们不被白人或黑人的文化包容,而在那种无尽的孤独中,支撑他们的,只有一颗向学的心,和对故土的向往。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她吃完药,鼻子已经塞了,顾关山向窗外看去——像是寻找故乡的棉絮般的积雨云。而窗外的云犹如草原上的羊群,冲过芝加哥高楼林立的街道。

    ——这里连云都是不一样的,一万公里之外的他乡飘不过她故乡的云。顾关山模糊地想,连欺骗自己,正和沈泽身处在同一片天空下都办不到。

    她摸出手机,给沈泽发了一条微信:“我想你了。”

    沈泽没有回复。

    他肯定睡了,顾关山想,明天沈泽还有课——高等数学B和商务英语再加个经济学,个个都让他头疼到爆炸,哪能凌晨三四点还不睡觉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还是难受。顾关山蜷缩在床上,鼻子塞着,烧得脸色通红,眼泪一滴滴地往外流。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

    她想家,想自己的爱人,想那些绚烂的日子,想他们高中时的烟火和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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