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年纪其实是非常害怕看到以后的事情的。
——每个人都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每个人都要去世界的尽头去冒险。
在二十岁的年纪上,他们想去探索最深的深渊,去穿过最广袤的宇宙,踏过空间尽头的时间,知晓一切未知,完成一切不可能。
而顾关山是那些未来里头,那些沈泽能够确定的未来里头,唯一的一个,他想紧紧抓住的美好。
沈泽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顾关山的手。
他声音沙哑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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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灯火通明,灯光明亮,成百上千学生挑灯夜战。
这里的自习室在期末复习期间堪称一位难求,他们此时坐着的两个位置是秦鹏早上五点半起床去占下的。顾关山那一侧的桌上仍摆着秦鹏的经济学课本,旁边的位置是两个物理系的大三学生,在明亮的灯光中吭哧吭哧地做练习题,顾关山瞄了一眼——那些练习题她看都看不懂,面孔上满是专注。
她从书包里拽出电脑和数位板,插好无线模块,打开了绘图软件。
长夜落入灯光里,满自习室都是温柔的纸张摩挲声,沈泽坐在她的对面,转着笔做题。
沈泽其实是很认真的,平时吊儿郎当是一回事,但是到了真刀实枪的时候,沈泽他比谁都认真。
不得不说沈泽看上去还挺帅的,但是不打算表扬。他毕竟是个人来疯,表扬他的后果不堪设想,顾关山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然后她摊开素描本,就着自己随手留档的素材,开始画自己的练习稿。
顾关山在那深夜里,和熟悉的空气里,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也曾在这里就读。
那他们夫妇俩,也曾在这里借过书,上过课,偷偷地蹭过彼此的专业课,一起头对头复习过期末,青春年少地,骑着自行车唱着信天游,穿过阳光明媚的燕园吗?
——顾远川。她的那个冷漠的、实用主义的,金钱至上的父亲。
李明玉,那个冰冷的,攀比的,将她当作精英去要求的母亲。
沈泽抬起头,看到顾关山正发呆,给她传了张纸条:
‘怎么了?’
顾关山淡淡一笑,没有回复。她望向窗外,远处的树木高大蓬勃,积雪皑皑,粗壮枝桠在风里岿然不动,犹如二十年岁月的见证者。
她的父母在这里拍过合照,顾关山想。
顾关山却不打算告诉沈泽这件事,在纸上写道:“我想着,快过年了,我打算一月五号回去,九号就要开学,我得留点缓冲的时间。”
沈泽看到那张纸条,停顿了很久,很久,浓眉皱起,看不清表情。
他最终没有回复,而是将纸条直接团了团,捏在了手心。
顾关山只觉得这是一种深重的无奈和痛楚,她画了几笔,又觉得疲惫,摸出手机,开了定位,发了一条微博:
‘我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时候觉得非常的累,几乎想跪在地上大哭,想回国。可每次抬起头看到他,看到我的笔,却又会觉得浑身是力量。’
‘再坚强的人都需要一个支点,何况我远不够坚强。可我有我的老沈。’
片刻后,微博下面,一个非常直男的、眼熟的,科比头像的小粉丝询问:“那你告诉过他吗?”
顾关山一时没想起来这微博名在哪见过,只觉眼熟,她看到评论就笑了起来,回复:“没有,我只敢在微博上说说而已,放到三次元我就不太敢啦。”
粉丝回了一个摸脑袋的表情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