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些犀利,孙兰立刻就愣了。
她木讷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浑身颤抖起来。
苏棠终于见她捂着脸哭了出来,“我错了…是我错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啊,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替他爸照顾我…。还说以后要挣很多钱让我住进一间大房子,再也不要过那种苦日子…。可是我当时穷怕了…我等不及…想着只要嫁进郑家就能过上好日子…。是我错了,我错了…。他是个好孩子,是我没给他孝顺的机会……”
苏棠纵然再讨厌孙兰,这会听她这么嚎啕大哭心里竟也觉得酸酸的。
但现在懊悔又有什么用,青松,应该很早就不需要这个太不负责任的母亲了吧……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觉得到此应该差不多了,孙兰所说的这些话,只要当场放出来,谢青松被泼的那些污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洗掉了。
她把录音笔收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孙兰,“你刚刚所说的这些话,如果换了一个有很多人的重大场合,恩…就像电视里那样,如果有人问你我刚刚问你的这些问题,你还能原封不动的回答出来吗?”
孙兰有些茫然的看着苏棠,她不知道苏棠到底想让她干什么。
苏棠见她这幅样子暗暗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个女人太懦弱,如果真带去新闻发布会,被那些记者吓到,也不知道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何况她当时能因为穷怕了抛弃谢青松,明天也有可能因为害怕而临阵倒戈。
“你这几天就在这里好好养病吧,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你,如果有什么事不方便,你就直接跟她说。”苏棠说完,便拿了包包要走。
谁知她还没转身,一双手忽然拉住她。
“苏小姐,你一定知道青松在哪对吗?”孙兰竟然在这一瞬间坐了起来,满是哀求的看着她。
苏棠不由皱起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眼死死抓着自己的手。
她本就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何况她对孙兰可谓是有种厌烦的情绪在里面。
孙兰被她这么一看,怯怯的收回手,见苏棠转身又要离开,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从病床上翻身下来,一把跪在苏棠身后,“苏小姐我求求你,你如果知道青松的消息就告诉我吧…。我知道他恨我…但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他…。看看他过得好好的就好…”
苏棠冷冷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讽刺,“你现在这么想他,早干嘛去了?你在他那么小的时候离开她,你认为现在的他还能认出你的样子吗?”
孙兰跪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来。
苏棠终究觉得不忍,最终摞下一句,“他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操心。”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跪倒在病床边的女人绝望的瘫倒在地上,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是她的错……
——
走出医院的苏棠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忽然升腾起孤单到疼痛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情绪很反复无常。
季言的出现把十五岁那年最为黑暗的一段记忆从她脑海深处勾出来,被抛弃的孤苦无依的绝望就像是吸附在她心口上的蚂蝗,不断蚕食着她,那年的狼狈不堪犹如发生在昨日,无论如何也抹擦不掉。
谢青松小时候那样懂事,却抵不过孙兰对富贵的渴望。
她小时候也很乖巧,母亲经常说哥哥和她两人时自己的无价之宝,那又是什么,让她毅然决然的抛弃他们兄妹两个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