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从兜里取了根烟点上,边上一个女孩见了,过去勾上他的胳膊,抢在他之前凑上嘴吸了一口。
“咳咳咳。”烟呛进喉咙,她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边上几人哈哈大笑,那少年帮她拍了拍背:“不能抽就别抽,没人逼你。”
女孩仰着头怼回去:“尝尝鲜不行啊?”
旁人又是笑,互相勾肩搭背着,也走远了。
尼古丁的味道稀释在空气里传入鼻尖,顾菘蓝用手挥了挥,却不觉得那么讨厌。
与她的安分守己不一样,也会有那样放浪形骸的青春啊。
让人见了一边反感地摇头,一边又有些无奈地羡慕。
顾菘蓝在那儿坐了很久,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相貌不同,身份不同,年龄不同,所见所闻也不尽相同。
在白天,他们奔波于不同的岗位和环境,做着不同的事,看着不同的风景,体验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此刻,在这水乡的夜景里,在这庙会的繁华里,他们褪去了一切的标签和面具,变成了一个个普普通通的游人、旅客。
他们那原本相去甚远的世界被交织、重合在一起,竟一点没显得格格不入。
突如其来的烟火点亮了夜空,引得人群纷纷驻足、惊叹。
顾菘蓝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边的那瓶酒。
鬼使神差地,她拧开了酒的瓶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有点甜,又有点苦,好像味道还不错。
比除夕那天,她倒进池晔杯中的酒好喝多了。
她仰头看着满天的烟花,不知不觉地喝了几口酒,直到脑袋有些发晕,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按了按脑袋,将瓶盖子盖上,继续靠回石桥的桥身,等着头顶的烟花散尽。
而烟花落幕,便也预示着庙会结束了。
安保人员来协助清场,喧闹的人群在更加繁杂的吵闹声中散去。
顾菘蓝又在桥下待了会儿,待灯火阑珊,才拎着酒瓶子起身,却不由地踉跄了一下。
糟糕,好像酒喝的有点多。
好在神智还算清醒,她拍了拍脑袋,强逼着自己迈开稳健的步伐往回走。
街上游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小摊小贩正在收摊。
零零碎碎的声响里夹杂着少量的对话声,有人在抱怨生意不好,有人在商讨明年的计划,还有人手摇蒲扇喘着粗气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听到前面有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顾菘蓝闻声望去,便见几个老人背着麻袋在那儿捡罐子,还有几个佩戴者袖章的志愿者在一旁捡着烟蒂和塑料包装。
繁华落尽,一切皆归于平淡的沉寂。
灯笼火红的光亮依旧摇曳在河畔,耳边也依旧是水乡舒爽的凉风,可脚下却已再无喧嚣,只剩下无沿无际、无可言说的寂寞。
顾菘蓝忽而迷茫,这世间,繁华与平淡,到底哪个才是真?
而所谓的平凡,到底又是什么呢?
*
暗夜漆漆,似远似近的昆虫振翅声将夜色反称地更加安静。
顾菘蓝缓缓地沿着小道走回家,酒劲返上来,她微微有些踉跄。
尝试走直线不成,她干脆放纵自己,刻意地去踩路边丛生的杂草,几只夹着尾光的萤火虫被她惊扰,从里间飞腾而出。
萤火虫在她面前忽闪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