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反对:“时谨,你该明白,我要的不仅仅是活着,如果最后变成一具没有思想没有人性的木偶,我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那样的话,我不如死了干净。”
见时谨似要出言反驳,他立刻截断道:“换了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如果注定要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宁可选择死亡。时谨,你觉得,没有灵魂的我,还是我吗?”
时谨不言,他说的没错,没有了灵魂,与死了又有何区别?甚至,比死亡还要可怕。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翻了个身,缓缓合上眼皮。
时谨在原地站了片刻,见他似乎已经熟睡,这才离开了大帐。
而当时谨离开后,他却睁开了眼睛,望着虚空,久久难眠。
祁凰也一晚没有睡好,早上盯着昏沉沉的脑袋来见他,发现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昨天更差了。
没道理了,他赢了这场战争,逼得自己走投无路,该是意气风发才对,这幅要死不活,一只脚踏入棺材的孱弱模样,是怎么回事?
想问,却心知他不会回答,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道:“车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他穿上最后一件外衫,从侍人手中接过一个小暖炉抱在手里:“好,我们走吧。”
她再次打量他,那种令人心惊的感觉越发严重。
虽然时节已近深秋,天气略微寒凉,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换上冬季的雪披,甚至连腊月寒冬时才会使用的暖炉都拿了出来。
终于忍不住,问:“你的病,是不是加重了?”
他瞥她一眼,意味深长说了句:“凰儿,我这可不是病。”
是,他这的确不是病,虽然他的父皇,总会说他病得厉害,但她和他都明白,他这个毛病,比一般的疾病要严重得多。
“但是之前,不是好好的?”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笔带过:“这是迟早的事,我以为你会知道。”
她果然不再询问了,移开视线,率先迈步:“这是最后的机会,反悔还来得及。”
他在她身后道:“这句话,要我对你说才是。”
她脚步顿了顿:“我从不反悔。”
“我亦然。”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要反悔,那么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反悔了。既然不能,那么,后面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
回到郯国时,青都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早朝时,祁凰将自己的决定,当着百官的面公诸于众。
这一决定,引起了整个朝堂的轩然大波,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这里面有多少是因慑于独孤南璃的皇威,她不想去猜,也没必要去猜,总之,事情的结果如她所愿就好。
“凰儿,你的决定母皇无论如何都会支持,只希望这不是因一时意气而犯下的错误。”独孤南璃将碗中苦涩的药汁咽下,在祁凰递来一罐蜜饯时开口道。
“母亲放心,在答应容凤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结果,全部考虑了一遍。”她将蜜饯递给独孤南璃,又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丝帕,垫在了锦被上。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苏景骞将独孤南璃照料得非常好,但即便如此,独孤南璃的身体,还是日渐一日的虚弱下去。
毒素开始疯狂扩散,如果没有苏景骞,她甚至活不到现在。
独孤南璃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底闪过无能为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