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能够容纳诺敏的身躯,但既然我能见到她,就意味着上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一百多年过去了,金雁王朝对我而言,宛若下一辈子这般陌生,纵然你我在血脉上还有一些牵扯,但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我的夙愿跨越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你终究还是不肯成全我?”
“同情怜悯这种东西,没有半点价值。”龙厉依旧一贯的冷漠疏离,“更别提,一旦诺敏被唤醒,我将失去自己的女人。赫连寻,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难关才能有如今的生活,你一个外人又怎么会明白?如果是你,你也不见得愿意那么大方地出让,又何必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裴九的眼神再度黯下去,这一世他或许算得上幸运,找寻了几年,最终找到了秦长安。他可以在秦长安的身上无时不刻感受到诺敏曾经的年华和生命力,甚至一度把她认为是诺敏的影子,就连她生气的表情,他都永远看不够
他不是不曾迟疑不决,他知道秦长安不该被牺牲,在他临死前,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考量。他的决心如铁,执念颇深,跟自己重复过一千遍一万遍,只要他还能重新睁开双眼,就要不停地在人间寻觅,只要他能找到那一具躯壳,就要让诺敏死而复生!
但眼下,秦长安不只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更是一个有丈夫,有子女的母亲,她只是走了一小段人生的旅程,一旦有半点差池,她就要神魂破灭。
走到这一步,方知自己的执迷,对他们而言,同样是一种危险和残酷。
“既然你不想回心转意,又何必再来找我?”裴九的心头怅然若失。
“除了乌勒,谁也不知道那批藏起来的巫女是否启动了转生咒,如果她们真的已经开始了,谁也不清楚她们已经念到第几日。能否在这两日内把巫女抓到,斩草除根,对朕而言,千钧一发,箭在弦上。”龙厉面无表情地说。
裴九垂下那双杏仁眼,没有追问秦长安的近况,其实,光凭龙厉这样的阴沉表情和急迫心情,他就能够猜出来,必定是龙厉察觉到秦长安身上某些不对劲的预兆,才会大发雷霆。
“我对你,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如此,就好好地留在青天监,但凡知道你暗中有半点阻扰的动作,朕都不可能再对你留半点情面。”
他无心再去追究裴九是否还有藏着掖着的秘密,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可能站在裴九的立场上,帮他一把;同样的,为了诺敏而来的裴九也不可能这么快放弃心中的执念。
唯独,别让他看到裴九表面一套,内心一套,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在背后捅一刀,渔翁得利。
裴九紧紧抿着唇,无论他这一世能够在这个身体里活多少年,他都不希望是此刻激怒性情暴虐的龙厉,被龙厉在一怒之下砍了脑袋。这样的话,他就未免太冤了,事到如今,他不必再出手,一切听天由命,眼下只是龙厉跟乌勒之间的较量,他就算有自己的私心,也不该再介入。
他若死在龙厉手里,不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幻灭了,而且,只会更加不甘心。但即便再不甘心,也没有第二个国师景浩,可以帮他延续生命,在百年之后,还能等到第二个重生的机会。
在这一世,他单枪匹马,不能蛮干,更别提龙厉已经成为金雁王朝的天子,手握权势,但凡龙厉看不顺眼的,他都会跟野草一般拔除。
唯独,他还是有一点私心,让龙厉别太快找到乌勒窝藏起来的巫女,让他看看转生咒对秦长安是否还有作用,而诺敏是否能从被困百年的混沌彼岸重获自由
之后,他再也不敢奢望更多。
他从百年前追到了百年后,如果他跟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