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侄儿无不遵照!侄儿这就回去了。伯父你要小心!侄儿盼着早日能够见到伯父伯母,还有阿弟一道归来!”
他说完,向高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转身要走,忽听高峤又道:“等一下。”
高桓停步转头。见他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张折起的羊皮卷,递了过来,说道:“这几年间,伯父为寻你伯母,走遍北方,足迹亦出了关外,间隙便陆续记绘。此虽为草图,但上头标识了北燕境内各重要的关隘布防与粮库所在。你带回去交你姐夫,供他作战参考。”
高桓惊喜不已,回过神来,急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恭敬地道:“侄儿代姐夫,多谢伯父用心!”
高峤凝视着他,微微颔首:“几年不见,六郎你亦干练如斯,伯父欣慰之余,更是放下了心。事情紧急,不宜耽搁,你快些回吧。”
高桓不再停留,拜别高峤,转身疾奔而去,奔出去一段路,回忆着方才和伯父阔别多年、不经意再次碰面的一幕,念及伯母母子身处异乡、沦为人质,伯父苦苦追寻、两鬓风霜,心中只盼上天垂怜,能叫伯父顺利救出伯母母子,好叫一家人从此团聚,再不分离。
他下意识地再次回头。
身后,方才自己和伯父说话的那里,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了人影。
他摸了摸怀中的地图,心中感慨万千。回过头时,目光蓦然一定。
就在他的前方,一片浓重的夜色里,在古道畔的矮岗之上,竟还立了一道人影。
距离不算很远,但也不近。只见那道人影面向着营房的方向,仿佛在眺望着那里,一动不动,凝重如山。
月光从半山照下,依稀照出了一张满面乱髯的脸。
高桓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人就是伯父。
但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
伯父必定已经潜回营地,暗中护在伯母的身畔,又怎会再次在这里出现?
更何况,虽然夜色昏暗,看得并不清楚,但很明显,这道粗犷的身影轮廓,绝对不可能是伯父。
高桓猛地停住脚步,手再次按在了刀柄之上,眼前突然一晃,一个眨眼,那道人影竟倏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高桓迅速追了上去,疾步登上那片山岗,眺望四方。
月夜之下,四野空旷,黄沙如雪。
空荡荡的,何来人影可见?
他迟疑下,疑心是自己看岔了眼,摇了摇头。再次摸了摸怀中的地图,急着回去报讯,遂不再停留,跃下岗头,疾步而去。
……
长安。
大兄那日走后,如今应当还在等着朝廷的回复。洛神听闻,驻在上洛的广陵军,暂时还是没有撤离。
但对于长安来说,随着李穆的回归,这支军队的威胁,仿佛已是不复存在了。
这些天,长安城的街头巷尾,渐渐开始流传在亢龙道,追赶而来的民众在拜谢李穆之时,白虎现身于岗的事情。人们再联想到那日长安兵危之时,白虎穿过军营,奔到城门之下,雄姿矫健,最后蹲在了李穆夫人身边的一幕,各种玄之又玄的说法,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城。
李穆陪伴了洛神几日,前些天又忙碌了起来,出城而去,今日才回。
洛阳虽已回归,但河北的大部分地方,如今都还在慕容替的手中。
他的北伐之业,尚未完成。和北燕之间,必定还有一战。
洛神知他忙于备战,白天回来,又和蒋弢孙放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