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远?”老当益壮的秦烈执尖披锐地坐在昭原下首,神色间泛起了一丝疑惑,“不知陛下何以突然提起这个老家伙……”
但话刚说出口,没等昭原开口回答,反应极快的秦烈便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拍了拍大腿道:“莫不是陛下今日巡视宣传部时,这骄矜自傲的老酸儒对陛下有所不敬!?”
“呵呵……”昭原端起酒杯抿了抿,先是感叹一声酒精度数太低,无甚酒味,然后才淡淡回道,“元帅有所不知,今早朕以军中督制的身份巡视宣传部时,亲自看了看之前明文要求修订的《静陵军报》,先不说这份刊物的质量如何,单是报纸的立意和方向就完全背离了朕的初衷!或许是因为初次尝试新的事物,难免会出些纰漏,这一点朕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那作为主编的纳兰明远却不是因为不知,也不是因为缺乏经验和才能,而是胆大妄为,明知故犯,肆无忌惮地弃朕的旨意于不顾,阴奉阳违!对于这般滥用职权,全凭喜恶的官员,朕不能容他!”
说着说着,昭原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更是严肃至极!
“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秦烈听得眉头紧蹙,竟是有些犹豫。
话里昭原要“收拾惩治”纳兰明远的意思很是坚决,他也知道纳兰明远是不可能再坐稳宣传部一把手的位子了,但要是直接就这样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逐出军队的势力圈子,就是身为军中最高统帅,誉满昭国的秦烈也有些感到无从下手。
昭原看了他一眼,似是看透了秦烈心中的担忧和踌躇,感叹“窃国者诛,窃钩者诸侯”在乱世尤为突出的同时,直言轻笑道:“秦老将军,勿以为朕不知你心中忧虑,这纳兰明远虽然看上去不过一组织修编军报,统领宣传部众人的儒士言官,实际上却是纳兰家族在军队中权利部署的象征!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将他逐出军校,无疑相当于折断纳兰家的权势羽翼。而政治之道重在平衡,如今的军队高层之中,三大家族的势力几乎成犄角之势,朕如果动了纳兰明远,在纳兰家看来,就会以为朕要准备对他们动手,心中必起惊疑,原本逐渐稳定下来的国内局势极有可能再起波澜,而秦元帅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这点吧!”
秦烈眉头紧蹙,倒也不怎么惊讶昭原皇帝敏锐的政治嗅觉,他早知道昭原胸有千万沟壑,能一下点出问题关键并不稀奇,“皇上圣明!但恕老臣不敬,您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如今更是手握军政大权,但纳兰家族屹立数百年之久,势力之庞大遍布农工商贸,一旦存有不臣之心,昭国内政将不堪其扰呐!”秦烈咬了咬牙,神情颇为阴翳地刚直相告。
昭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旋即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竟是显得无比轻松从容,“这么说来,元帅是建议朕不动纳兰明远,任由他将宣传部变成他的一言堂,任意那些大家族为所欲为?”
“老臣不敢!”昭原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但精明的秦烈仍可以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愤怒和不满,“老臣只是希望陛下能以社稷为重,专心应对外敌侵扰!”
昭原拂袖起身,淡然走了几步,回头直视神色严峻的秦烈,星眸里闪过一道锋锐的寒芒:“秦元帅,非朕不以大局为重,只是朕乃一国之君,岂有向权贵妥协的道理?自朕继位的一年之间,无论是夺回军政大权,瓦解他国阴谋,还是以三万新兵力退三国联军,抑或借武林人士之力平定国内叛乱,甚至是近来的新政,朝堂清洗,朕从未退缩过一步!古人言:攘外必先安内,朕绝不可能让世族的爪牙插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