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 谷妙语看看表, 差不二十分钟了。
她对陶星宇说去厨房看下, 让他再耐心等待十分钟, 粥就可以出锅了。
谷妙语到了厨房掀开锅盖,把勺子探进粥里,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轻轻绕圈搅动。
粥越来越香稠。
谷妙语回忆着几年前为陶星宇煮粥的情形。那时她搅动着每一粒米时,心里都在想, 当陶星宇喝到她熬的粥会对她说什么呢?会记住她吗?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几年前那锅粥, 每一粒米都被她细细搅动, 都融进了她情窦初开的心思。
现在她熬面前这锅粥的手法和过去没有任何不同, 仍然是细细搅动着每一粒米。
只是她发现, 她的心情变了,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变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悄悄开始的。或许情窦初开的梦幻和历经考验的现实, 就是此消彼长的。随着考验越来越多,情窦就渐渐花谢了。
十分钟后, 粥好了。起锅前, 谷妙语往锅里面下了一滴香油。本来就香稠的粥立刻被锦上添花,就此变得和其他的白米粥更加与众不同。
谷妙语盛了一碗, 端给陶星宇。
陶星宇吃过第一口后, 动作停下来。他微微皱眉, 无声沉吟。那是现实的味道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合后的判断过程。
随后他马上又接连吃了好几口。每吃一口,他的眉头就舒展一点。吃完最后一口, 他放下碗和勺子, 放下的动作几乎郑重。
他抬起头, 看向谷妙语,幽幽地说:“这才是我到你们学校做讲座那次喝到过的粥。”他吞吐了一个呼吸,继续说,“所以那次那桶粥,其实是你煮的吧?”
谷妙语闻声一笑。真相隔过几年时空终于被揭示,可她居然没有如预期那样,解气或者激动。
她甚至是有点淡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
陶星宇闻声又微微皱起了眉。
“能告诉我,之前那桶粥是怎么回事吗?”
谷妙语笑一笑。她曾经设想过有一天她对陶星宇说起那桶粥的渊源时会是什么样子。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义愤填膺、会委屈和大仇得报兼备。可现在,她居然是满心的不甚在意。
或许希望沉冤得雪的过程铺陈得太长,过程中又有太多比受这一趟冤更重要的事发生、有太多比这让她受了冤的人分量更值千金的人出现,于是到了终于可以沉冤得雪的时刻,这一遭解密相比于那重要的事和重要的人,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于是她用一种淡淡的情绪告诉陶星宇:“其实事情很简单,我煮好了粥之后,贺嫣然她撒了个谎把我骗走了,她趁机让姓谷的粥变成了姓贺,去关怀了你的胃,顺便讨到了你的关注。”
谷妙语说完这番话,看到陶星宇的表情里渐渐燃起一种心疼的情愫:“居然是这么一番阴差阳错。如果当年我知道那桶粥其实是你煮的,等你毕业到北京来闯,我一定把你放在身边亲自带着,一定让你少走弯路。妙语,这几年,辛苦你了!”
谷妙语微笑着摇摇头:“可你说过,你最讨厌托关系走后门的行为了。”
陶星宇一眨不眨地看着谷妙语,说:“对你什么都值得破例。”
谷妙语差一点就要感动了。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值得他破例的第一人,否则贺嫣然怎么会成为陶星宇设计工作室的一员?
她听到陶星宇又对她出了声:“妙语,现在,让我来纠正这个错误吧!到我的工作室来,我带着你,让你以后都不再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