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邵远给谷妙语发短信, 问她晚上他可以和她一起回家吗。他说他想去看喵喵。
谷妙语告诉他:今晚不行。
只给拒绝不给拒绝的原因,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似的。对走了心的人,稍稍一个不面面俱到都会觉得自己残忍。生命里的有些人注定是要被自己无尺度心疼的。比如父母, 比如爱人。
她又发了条信息解释说明:我爸妈来了,这几天我得陪他们。
谷妙语回完信息有一点怅然。因为她能想到手机另一端的邵远读完信息时会是心头怅然的——这几天她要陪父母,可除去这几天, 他离出国也没剩下几天。
——他们没几天了。
谷妙语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么消极的几个字。
手机提示音和一个激灵一起触动她的神经末梢。
邵远又给她发了条信息,送来了他鼓足勇气后的一个大胆决定。
“我能请叔叔阿姨吃顿饭吗?晚上。”
谷妙语想到晚上楚千淼说好要请客的,于是告诉邵远:晚上你学姐请客。要不, 你一起来?
邵远几乎秒回:好!
晚上吃饭的地点选在了谷妙语和楚千淼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这顿饭热闹得很, 不仅邵远加入, 连任炎也像块揭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过来了。
谷爸谷妈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任炎身上——他们整顿饭都在关注楚千淼和任炎达成终身大事的几率。他们认为这两个人年龄样貌工作都很般配,一定是在谈朋友或者马上就能谈朋友。楚家父母不在, 他们就是楚家父母的化身, 要替孩子的终身大事严格把好关才行。
他们反而忽略了邵远存在的深层意义。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看起来年纪比女儿小的男生, 会和自己女儿有谈恋爱的可能, 他们只把他当成女儿带过的一个后辈,他只是个来一起凑热闹吃饭的漂亮小男孩。
于是邵远鼓噪在心里的所有初见女方家长的紧张,都化作了一个打在软棉花上的拳头。
他略略有点失落。胳膊垂在桌下,手无意识地划动在裤线上。
忽然手背蹭到一瞬软热。那是谷妙语的手垂下桌面, 碰到了他的手背。
他一下子涌起一个念头:抓住她的手。
这念头和血液一起冲破理智往他头上涌。
他反手一抓, 真的抓住了那只手。那只手抖了下, 挣了挣。他不放, 握得更紧些。那只手软软的妥协了。
他翻弄着她的手,从握着它变成和它十指交握。他心都在打颤地想,她的手怎么那么软,软得像要化在他掌心里。
他们在桌面以上都规规矩矩。谁也没看到他们在桌面以下的缠缠绵绵。
邵远觉得心一边在剧烈地跳,一边在酥麻麻的融化。
他听到谷爸爸谷妈妈打听任炎的家庭情况。楚千淼拦着说:“干爸干妈,你们别问他这个,我们俩就不是能问得上对方家庭情况的关系。”
任炎却非要搭腔:“叔叔阿姨不是外人,问问怎么了?叔叔阿姨,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是独生子,家里没什么直系亲属了。”
谷爸爸谷妈妈一听就有点心疼,告诉楚千淼:“淼淼,你对任炎好点,哈!”
楚千淼翻白眼。
谷爸爸眼神一瞥,看向谷妙语和邵远这边。谷妙语和邵远的胳膊都垂着,手在桌面以下正在紧紧交握。
谷爸爸这一瞥让谷妙语一个紧张手抖,抖掉了邵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