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帅府那边暂时没有什么事,可这几日报上刊登的战局却一日比一日艰难,明北军不仅在林北发起进攻,鸿西又有了情况,三万明北军精锐直逼鸿西口。日本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燕北六省攻下。盛军虽然统共三十万,但殷鹤成手上只有不到二十万。有那么几位盛军元老依旧持观望态度,有的即使出了兵,但自个还是做了多手准备。
这些顾书尧其实是知道的,上一次她还在盛州街上撞见了陈师长。就拿陈师长来说,他隶属于第四集团军,并不需要完全听从殷鹤成的指挥。或者说,他其实也并一定听他上头那位的命令,乱世向来就是自立为王的年代,手上但凡有了人马,只要局势一乱,谁手上有枪有人便可左右一方。
不过如今陈师长虽然手下有一两万人,但他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上回顾书尧在街上虽然和陈师长只有匆匆一面,可她看到陈师长瘦了不少,脸上也少了从前的倨傲。听人说,他后来将那位西楼太太连同那一对双胞胎都从陈公馆里赶了出去,一直也没有再娶。陈妙龄出嫁后,便一个人孤身住在陈公馆里。
姨妈离婚后再嫁给许长洲,两人十分恩爱,如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生。人这一辈子不是一眼能望得尽的,现在再想起陈师长当初看到那对双胞胎儿子时的欣喜若狂,想来只觉得唏嘘。
这几天任子延也不好过,他与父亲任洪平因为出兵大吵了一架。林北、鸿西的局势都不怎么乐观,电报一封又一封地送到北营行辕,任子延译电译得心烦意乱。他父亲手里头有一个集团军,而这回只支援了一半不到的部队。
任子延原想劝他父亲增兵支援,却被任洪安语重心长地拒绝了,“现在的局势你懂什么,我派了两个师去林北已经是在支援少帅了。你想想,如果我这七万人要是全都上了前线,将来盛州要是出了任何岔子,你爹我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孤家寡人了,你也不替你老子想想?”
“出什么岔子?”听他父亲说的煞有介事,任子延反而站了起来,反问道:“爹,雁亭是您看着长大的,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如今亲自上前线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住我们燕北六省不受侵犯!我记得您当初是承诺全力协助雁亭的!这燕北六省是您和三伯父几兄弟二十几年前一同打下来的,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您应该比我深才对,我不知道您说的岔子是什么岔子?究竟是谁对您说了什么?”
任子延虽然生性不羁,在他父亲面前素来是老实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顶撞他的父亲。任洪平听任子延这个语气,直接将茶杯砸在任子延的脚边上,勃然大怒:“你这个逆子!这也是你跟老子说话的态度?”
任子延这一次也不服软,直接和任洪平告辞,“您如果不愿意出兵上前线,儿子亲自去。”
任子延从任公馆离开后,便去了监狱提审周三。日本人虽然之前一直在林北驻军,但军队不常在林北活动。不可能对林北的地形这么清楚。雁亭给他来的电报上说,怀疑盛军内部仍有内应,而且应该就是当初和匪贼串通一气的内应。
殷敬林和匪贼串通一气这件事殷鹤成其实之前就知道了,一直也有所防备。只是现在殷敬林已经死了,剩下的人会是谁?任子延了解他的父亲,他和殷司令是拜把子的兄弟,几兄弟里数他和殷司令关系最好,所以之前都是坚定地站在雁亭那一边。如今态度突然有所转变,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他父亲是个粗人,最大的弱点便是耳根子软。
周三是个软骨头,经不住什么严刑拷打,之前有关殷敬林的事他该交代的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