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那间屋子,不说余青山睡了,她还在那儿杀了余青山。
第一次嫁给苏景年的时候,临近婚期的一个月,整宿整宿睡不着,婢女躺在床踏板打地铺陪着她,才不觉得多害怕。
如今心境不同,虽然仍是睡不着,却多了期盼。
顾芸娘翻个身,一道布帘子垂下来,隔开余宝音的床铺。
她看见余宝音从床上爬坐起来,一举一动,全都变成影子投照在帘子上,一丝不漏的落在顾芸娘眼中。
余宝音坐在床边,她咳嗽两声,嘴里喊着渴,而后竖着耳朵,没有听见帘子这一端有动静,沉寂了半晌,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余宝音趿着鞋子,蹑手蹑脚来到顾芸娘床边。
她盯着顾芸娘看了半天,忽而倾身靠近,蹲在床边,凑到顾芸娘的面前,一根手指在顾芸娘眼睛前面晃动,见顾芸娘眼睫没有颤动,余宝音索性盘腿坐下来。
“娘,我已经很听话了,做错的那件事,虽然是我自私,但是也在为你好。你为啥就执意赶我走?我回来后,一直想,一直想,可怎么也想不通。余多味为啥能入你的眼,让你将他当做亲生的对待,也不肯施舍半点关怀给我。是因为我不是男孩,是个赔钱货,你才不肯养着我?”
“奶死了,你不要我,爹来了又走,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余宝音嘴角发咸,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我年纪小,做错太多事情,惹你不高兴,可回头看去,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一个。明日你要成亲,不再是我的娘。”
顾芸娘脸上一凉,余宝音眼底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
余宝音吓一跳,等了好一会,都不见顾芸娘醒过来,她松一口气,然后拿着帕子将脸颊上那滴泪水给擦拭干净。
匆匆将一物放在枕边,掀开帘子,手忙脚乱的爬上床睡觉。
顾芸娘睁开眼睛,泠泠月光洒满室内,一片清冷。就着微弱的光,她看见余宝音放在枕头边上的是一个荷包。
她心里很复杂,余宝音这么做,是想要讨好她,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只是余宝音这人心机太重,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顾芸娘摒弃掉杂念,没有再去多想。
余宝音若是知错能改,她会继续给二两银子一个月养着。若是还有其他的心思,她一个铜板也不会出。
这般想着,临近四更天,迷迷糊糊有些睡意。
叩叩——
门被敲响。
顾芸娘隐约间听见开门声,卫寅给人在请安。
“芸娘起身了吗?”
一道明快清脆的声音响起。
“还未起身。”浣纱道:“夫人您稍坐片刻,奴婢去请顾娘子起床。”
“去吧。”阴氏坐在条登上,也不嫌屋子简陋,她指使身边伺候的丫鬟,“你去灶上烧一锅水,待会芸娘要沐浴更衣。”
“是,夫人。”婢子挽着袖子去厨房忙活。
卫寅给阴氏倒茶,想着茶壶中的水都是凉的,提着水壶去厨房。
浣纱进屋子,顾芸娘已经翻身起身,放轻了动作,仍是惊动余多味。
余多味往顾芸娘这边蹭一蹭,只蹭到干硬的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娘,天亮了吗?”
顾芸娘轻笑一声,“还是四更天,娘要梳妆打扮,需要一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待会送早餐过来,娘再喊你起来。”
余多味陡然惊醒,今日顾芸娘大婚,